御医自然知道圣上要听什么,连忙道:“启奏陛下,平王殿下伤重险至要害,若能好好调养,三两月便也能伤愈,但平王殿下伤重未愈,便车马劳顿,以致新伤未愈,又牵了陈年老伤,新伤旧患,数伤齐发,来势汹汹,甚是凶险,恐有性命之忧。”
皇上低眼,瞧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平王,命令:“把人救醒了。”
御医连忙从药箱里取了一个瓷瓶,从里头倒了枚褐黑的药丸,喂平王吃下了,这是十救丸,专门养命,吊命的秘药,之后又狠掐了平王的人中。
不一会儿,平王悠悠转醒。
待发现自己在金殿之上后,也不顾得伤,挣扎着从担架上起来,跪到地上:“老臣,镇梁州平南王梁啸,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一手支着额:“平王,你未经宣诏,私自进京,其罪当诛九族,你可知罪?”
梁啸五休投地,趴着没动,却颤着声音:“老臣知罪,但老臣虽死不悔,去年南蛮大肆进犯南境,是老臣镇守不力,以致南蛮杀我大周百姓,劫我大周钱粮,折我大周威风,损吾皇颜面,老臣自知有罪,数度请旨,请陛下降罪,却没想,一晃半年,陛下始终未曾下罪,老臣于梁州,惶惶不可终日,私自进京,亦无他心,只求面见圣上,以证老臣忠良之心。”
一席话,字字肺腑,句句恳切。
听了他这话,朝臣们不约而同便想到了,三年多前,也是因为吃了败仗,最后被宣诏入京,以谋逆论处,子死,妻女亡,满门皆化灰烬的幽王殷厉行。
如今,梁州这情形与当初幽州何其相似。
朝廷始终没有降罪,换作任何人也会诚惶诚恐,担心朝廷在憋什么大招。
梁王心中惶恐,唯恐落了幽王的下场,只好赌了一把,拖着重伤之体,携着世子,私自进京,向皇上表忠心。
当下便有人摇头叹息。
三年多年,幽王谋逆一事,终是骇破了藩王的胆儿,一个个都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生怕惹了圣怒。
朝臣们能想到的,皇上如何不能想到,他转头瞧向了内阁首辅夏言生:“可有此事?”
夏言生拱手回答:“从去年至今日,平王一共上疏六封,请求圣上降罪,但年关将至,科举在即,朝廷延揽人才,是大兴社稷之根本,迫在眉睫,不容轻疏,经内阁商议之后,此事定为容后再议。”
去年,除了平王吃了败仗,还有长兴侯打了胜仗。
俗话有说,有罚有赏,若处置了平王,打了胜仗的长兴侯,是不也该一并赏了?
他一直压下这此,也是打算等科举过后,虞宗慎接了户部尚书一职后,再禀了皇上,封赏功臣。
如此一来,也能制衡威宁侯一系。
皇上点头,也算认可了他的说法。
梁啸颤声道:“老臣对圣上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老臣此次进京,是为了……”
屋里传来轱辘的声响。
虞幼窈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就见表哥转着轮椅进了屋。
周令怀淡淡扫了一眼夏桃,淡声道:“下去吧!”
周表少爷这一眼,令夏桃呼吸一窒,脑袋都空了,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门外,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表哥,你可知平王进京有什么目的?”虞幼窈一惊之后,便也镇定下来了,毕竟是一早就知道的事,便也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震惊却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