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怀如梦初醒,倏然收回了手。
他分明只是觉得,小姑娘衣领子低了一些,一眼瞧去,皓白的颈儿,又白又长,仰起头看他时,却是:“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突然就想拉高了她的衣襟,挡住宛如野蔓生长的妄念。
虞幼窈有些狐疑:“是不是我的衣裳有哪里不妥?”
周令怀心中倏然狼狈,垂下眼睛,若无其事一般端起了茶杯,却只看着,没有要喝的意思。
他避重就轻道:“所谓的权谋机变,关键不在“谋”字之上,而是在于“机”与“变”二字。”
虞幼窈只当她衣襟有些不妥,表哥帮她理好了,听表哥提及了“权谋机变”之说,不知不觉就收敛了心神,认真听了起来。
周令怀这才搁下了茶杯:“因势而导为“机”,顺势而为则“变”,机变则通。”
“机——是指“时机”,何为时机?”
“天时、地利、人和,皆是时机。”
“而这个变,就是变化,天地分阴阳,阴阳变化,才分化五行,五行变化,才有天地万物之变化。”
虞幼窈恍然:“表哥之前说过,下道谋人,中道谋事,上道谋变,这世间风云之变幻,因缘之际会,不过机变二字。”
周令怀点头:“你之前的造势之举,也是因势而利导,顺势而为,谋的就是机变,由小见大,确实帮了我不少,也省了我许多麻烦。”
原来的计划,是要利用闲云先生。
但小表妹这一“造势”之举,就已经利用天下悠悠众口,替他达成了目的。
绕了一个大圈子,原也是在夸她呀,明明只是些哗然取宠的小手段,从表哥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得这么高大上了。
虞幼窈笑弯了唇儿,故意问:“表哥不怪我擅作主张?”
玫瑰花做得口脂,脂光香艳,瞧一眼便觉得心神微漾,周令怀低头瞧了茶杯:“你有分寸,也知进退,我该高兴才是。”
高兴她,时刻关注着朝堂,与他同心同德。
亦高兴她,苦心孤诣替他筹谋划策。
更高兴她心如琉璃,净无瑕秽,待他之心纯粹无瑕,不因世俗而转移,不因身份而变换。
虞幼窈好奇:“表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周令怀颔首:“你问!”
虞幼窈就问了她憋在心里已经很久的问题:“当初在宝宁寺,我无意间闯破了表哥的行迹,我感觉表哥是想杀了我,后来为什么没有杀我呢?”
当时,表哥一身玄黑衣裳,看她的目光透了戾气,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她打小就有一个毛病,越紧张,越害怕,话就越多,面对一个想杀他的人,竟然也语无伦次说了一通。
过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哈哈,大家也很好奇,为什么当初表哥没杀小表妹,难道是女主光环?
不,我来告诉你,在表哥面前,女主光环也不管用!
大表哥:“杀你,还需要理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