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贼既退,陶谦的确在自己府上摆下偌大宴席,被宴请的不但有城内豪族,还有不少像乔公一般颇有名望的长者。当陶谦带着太史慈走入正厅时,厅内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满脸喜色的互相交谈。</p>
“诸公,诸公。”站在首座旁边,陶谦伸手示意众人停下来,并开口道:“这位便是远从北海而来,击退泰山贼的东莱太史慈。今日能得平安,皆是子义之功。”</p>
见陶谦如此隆重的介绍太史慈,场下众人哪会不明白,当即纷纷出言夸赞:“英雄年少,太史将军想来尚未而立,便有此本事,我等不如,不如啊!”一时间,众人似乎将太史慈比作天上仙神般的存在,特来解救百姓疾苦。</p>
太史慈身为将领,本是不愿参与这种宴席的,但陶谦对自己亲热的很,也不能拂了他面子,只得勉强露出笑意,与眼前这些个从未蒙面的家伙点头交好。</p>
太史慈被众人环绕,而另两位领兵援救郯城的有功之士却无人问津,如此大的落差几乎让陈焘与曹茺转身离开州牧府,好在陈登与曹豹在旁,总算把各自的兄弟给安抚下来。</p>
众人交谈片刻,一桌桌食物也被侍女们端入厅堂,而众宾客此刻也纷纷入座。本来以太史慈的身份,是不能坐靠前的。奈何现在陶谦将他竖立起徐州救星的形象,这下首首座的位置,却是没人敢与他争。</p>
酒过三巡,陶谦开口道:“子义,以你看,我徐州如何?郯城又如何?”</p>
太史慈闻言放下酒樽,沉默片刻开口道:“徐州民风甚好,若非此次泰山贼入侵,百姓断然不会流离。郯城家家安居乐业,皆赖州牧治理有道。”</p>
“既如此,子义可愿留于徐州?”陶谦当即笑道:“子义莫要忙着拒绝,也无需担忧文举兄会有怪罪。你若有意,老夫便是舍去这张脸皮,也要与孔老头说说,将你留下。”</p>
陶谦这话却是让场中霎时安静下来,谁都没想到陶谦会在宴会上笼络太史慈,根本不让任何人有反应的机会。此刻陶谦话已开口,众人只能将目光看向太史慈,看他如何作答。</p>
“州牧好意,慈难以接受。”太史慈含笑摇头,开口道:“家中尚有老母,慈万万不敢离母亲太远,还望州牧勿怪!”</p>
陶谦似乎料到太史慈不会轻易答应,脸上神色不变,右手举起酒樽一饮而下,开口道:“无妨,子义乃至孝之人,老夫如何会从中为难,此事暂且不提,暂且不提!”</p>
太史慈的拒绝让不少人都舒缓了口气,要知道徐州局势已经平衡,任何人贸然加入,都会导致各方势力重新排位,这种动荡不是各家各族愿意接受的。</p>
陶谦的确是信人,直到酒宴结束都不曾提过要太史慈留在徐州的话。太史慈也委婉拒绝了陶谦给他安排住处,与众宾客一同走出太守府,准备去兵营过夜。</p>
就在众人离开太守府后四散开来之时,太史慈却是听到身边的长须男子摇头轻叹:“唉,大汉风雨飘摇,即便徐州也难以自保,还有何处能够安稳!”</p>
太史慈认识此老者,方才酒宴就坐在自己身旁,就连陶谦也尊称一句‘乔公’。而这‘乔公’也是少数几个不曾巴结自己的人物之一。酒宴时太史慈也与之有过交谈,知道眼前男子却有一番见识,当即开口道:“乔公此言差矣,若说安稳之地,慈心中却有一处。”</p>
“哦?子义是说何地?”乔公诧异回头,开口问道,虽然喝了不少佳酿,但乔公显然十分清醒,两只眼睛却是神采逼人。</p>
太史慈闻言轻笑,仰头望向天空繁星,似是回忆的低声道:“慈从幽州回青州时,曾路过冀州毋极。若说大汉除去交州蛮荒之所以外还有什么安稳居住之所,首推便是中山毋极。”</p>
“毋极?”对于这地方,乔公自然不会不知道,同时冀州之主甄尧的实力,也在他眼前浮现。现在乔公却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再搬家?陶谦老迈,已经照看不下徐州了,从此次泰山贼犯境就能看出,大动乱近在眼前。</p>
乔公边走边想,最终还是没能拿定注意,见太史慈就要走远,当即开口道:“将军若不着急回去,明日可来乔府一叙,老夫有些事想与子义一谈。”</p>
“慈明日若有空闲,定会前去拜访。”太史慈答应一声,疾步向兵营走去。</p>
第二日天亮,太史慈又接到了陶谦的邀请,在州牧府坐了足足一个时辰以后,才抽身离开。因为陶谦与太史慈是在书房密谈,周围没有任何人能知晓二人到底说了什么,但从陶谦送太史慈离开时那失落的眼神便能看出,陶恭祖并没得到什么好消息。</p>
“父亲,那太史慈好不识抬举,父亲如此待他,他居然丝毫面子都不给。”唯一知道些许内容的陶谦长子陶商,却是在陶谦回到内屋后冷声说道:“既然他不愿留下,父亲何必苦劝,我看他也没甚本事,只不过是一个武夫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