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特尔朗声说道:“大帅若肯收留,下一战,乌特尔可襄助大帅达成心愿!”
“哦?下一战?我的下一战将在何处?”
“宁都大营!”
“你的意思,可是愿意为我诈开寨门?”
“非也!即使乌特尔不降,大帅仍可打晕败将,然后以多哈得胜打扫战场,乌特尔受伤待救,因此提前返回的名义诈开寨门!大帅之前独独留下败将一人性命,想必就是为此!”
“那你的意思是?”
“襄助大帅达成心愿!”
“哦?本帅有何心愿?”
“八千汉人奴隶!”
刘枫瞳孔一收,沉声问道:“何以见得?”
乌特尔有意卖弄才智,于是微微一笑,侃侃而谈。
“胡人有一句谚语,叫作‘要找到猎物,先要知道猎物吃什么!’这话虽糟,理却不糟,大帅现在缺什么呢?缺的就是人!”
“慢着!”刘枫出声喝道:“你凭什么肯定,本帅缺人?”
“就凭你下令射杀了俘虏!”乌特尔想也不想,直接回答:“说到这里,败将不得不佩服大帅的奇思妙想,若不是你射杀他们露了破绽,我的的确确是被你瞒过去了。”说着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让刘枫的心理稍稍平衡了一点。
“杀了他们就等于告诉了我,你吃人的传闻是假的!吃人是假,那同样的,故意让我们偷听到的分兵计,自然也不可信,那你又为何要处心积虑演上那出戏呢?”
他呵呵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一则是为了逼迫我们逃跑,好让义军分兵计,这个你一手炮制出来的假消息,能够顺利而自然的传到大督帅的耳中,从而促使大督帅加强围剿的力度,同时也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两伙义军背了黑锅。这一点,就从侧面证明了大帅你,其实手里并没有多少兵马,根本无法与大督帅的大军硬抗,甚至连打游击的把握都没有!只怕,也就是我眼前看见的这不到一千的人马而已。”
乌特尔顿了顿,接着说道:“二则便是为了借着被吃掉的恐惧感,吓开那五个蠢货的嘴,让他们告诉你大营的准确位置和基本情况,那大帅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呢?不就是因为大帅缺人么?”
他加重语气,大声道:“你根本就是急需那些家破人亡的汉奴作为预备兵源!因此,你从一开始,就把目标定在了捕奴队的大营,所以我败的那场仗,你选择在下马坡交战。因为只有在那里,你才能让我下令全军下马,从而只杀人,不伤马,你根本就是想靠缴获我的战马来组织骑兵,去奔袭宁都大营,败将可曾猜对了吗?”
“完全正确!”刘枫非常诚恳的点头承认,不知不觉间,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知己之感。
“佩服!佩服!乌特尔败得心服口服!”两人倒是惺惺相惜了起来。
“只是捕奴令也是最近才下达的,大帅如何知晓的?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这是乌特尔唯一没有想通的问题。
“因为我去了山阳镇。”刘枫平静的开口,却说出一句极为残忍血腥的话:“那里的尸体……太少了……”
一听这话,明月吓得退了一步,双手紧捂小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阿赤儿果然是被你打败的!”
“不错!”
“大帅出动了多少人马?”
“两个,再加上三十三个当地幸存者,最后死了三个,走了一个。”
刘枫完全没有炫耀的意思,出于对知己的坦诚,他选择说出了最基本的事实。
这一回,换成了乌特尔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而明月则是一脸的崇拜。
沉默了好一阵,刘枫开口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如何知晓我是霸王之子?”
“只要想想你的动机,你为何要设计对付两支起义军呢?”他得意一笑,自问自答:“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想要借刀杀人,借大督帅的兵力将他们的力量削弱,然后你便好趁机吞并他们。不得不说,这真是一手四两拨千斤、谈笑作渔翁的神来之笔!”
见刘枫皱起了眉头,他笑得愈发得意,恻恻然道:“但是,这其中有一个问题,他们如果削弱到比你还弱小,那吞并他们也就没有意义了,可如果他们依然比你强大,你又凭什么来吞并他们呢?”
他双眼微眯,嘿然道:“既然不靠实打实的力量,你必然另有凭借,比如……声望…地位…又或者是…血脉!这是其一!其二么,大帅麾下兵力虽少,却都是赤裸裸的精锐!这一点很不正常,如果再考虑到大帅你的年龄,那么,这些百战翘楚是你自行招募培养的可能性,就基本上可以排除了,应该是他们找到了你,而不是你找到了他们,是也不是?”
言语之间,他双眼射出骇人的光芒,说道:“其三,你吃人练功是假的,可一掌抽飞多哈的神力却是真的!你身具神力,却又竭力掩饰,这是为什么呢?神力啊!提到神力又让人联想到了谁呢?……貌似这个传奇人物,他的的确确还有最年幼的第九子下落不明呐。”
武破虏双眉一轩,意味深长地道:“这三条加起来,可够我猜出大帅身世呢?”
两人对视许久,不发一言,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乌特尔面上镇定自若,可心下却是忐忑不安的,最关键的时刻到了,自己是生是死,自己的夙愿能否实现,全在这诡异少年的一念之间!
下意识的,他暗暗咽了口唾沫,背部的贴身衣料更是被汗水完全浸透,湿湿黏在身上,好不冰凉。
刘枫不动声色,内里却暗暗惊心,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只有审问俘虏的李德禄略知一二,绝无泄露的可能,唯一的解释,便是眼前的这个混血儿,他的的确确是根据种种蛛丝马迹,自己分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