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破虏一言惊四座,厅内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尤其是军略院的青年学员,更是惊愤交迸,纷纷大声叫嚷:“院长您说,那王八羔子是谁?看我不活撕了他!”
乔方书皱着眉头说道:“武参赞,您……此言太过骇人听闻了,可有真凭实据么?”
武破虏不温不火地说道:“我细雨堂办事,历来小心谨慎,此事关系重大,若无铁证,我又岂敢信口开河?”
乔方书眯起双眼死盯着他。见此一幕者,全都充满了期待。因为,乔方书的目光,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自他就职以来,不仅掌理民政,更分管刑名律法。三年来,无数难民涌入山中,势必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不知多少歹徒恶霸,宵小毛贼混迹其中,致使辖下治安急速恶化。于是乎,保民安民便成了红巾军的当务之急。
按照刘枫的定下的职责划分,宣达教令,拿贼捕盗,这些可都在他治中从事的职司之内。事实上,几个文官里头,也就他管得了这个。原因无他,谁让他有个当营主的哥哥呢?
从那时起,打黑除恶,以暴制暴,便成了哥俩的座右铭。龙牙营千把将士,时不时地就得充当特警的角色,兄弟俩人一查一打,联合执法,效率之高、作风之硬、手段之狠,那都是有目共睹的,成果也是众誉的。短短半年,彻底扭转了红巾军各寨的治安状况,民俗世风为之一正,劳改营却为之一满。
对于乔方书这个人,刘枫是相当重视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讲,刘枫是将他当做未来的首席文臣加以培养的。原因也很简单:文化基础扎实,办事精明细致,年轻思想活跃。
最重要的就是年轻这一条,刘枫的很多新观念、新思想,是那些思维僵化定型的人无法真正接受并落实的,而乔方书当时只有十五岁,正是“三观”成熟的关键期,在刘枫不遗余力地灌输和熏陶下,一个崭新的“四有”青年就此诞生。之所以让他由刑名入手,为的,就是让他锻炼强悍刚烈的办事作风,以及破除阻力的施政手段,为将来强推新政打下能力基础。
铁与血的实践锻炼,配上“老民警”刘枫长达三年的传帮带,此刻的乔方书乔大人,堪称君子豹变之典范,早已不是当年唯唯诺诺的弱冠书吏了,三寨百姓现在都管他叫“铁腕书生”,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啊,判案断刑、侦讯逼供,乔方书正是行家里手。
莫看他年纪轻轻、文质彬彬,似他此刻这般凝神敛息,冷眼逼视,立刻就有一股裁决者的威严散发出来,让人看了心慌胆寒、望而生畏。不知多少鼠窃狗盗之辈,在这透体诛心的凌厉目光下,崩溃心防,俯首认罪。可这一回,对面的武破虏眼睛不眨,目光不移,身子不颤,虚汗不冒,始终坦然相对,竟似无动于衷一般。
熟视良久,乔方书收回了目光。虽然是打心底里并不信任他,可从对方的神情中,却又找不到一丝破绽。
这个人,心里没鬼!这是乔方书的专业判断。那就意味着……他说的是真的!
乔方书咬着牙问道:“是谁?”
武破虏恻恻一笑,“这个人……”他枯手轻扬,往人群里一指,喝道:“就是你!”
程平安吓了一跳,因为武破虏指的正是他所在的方向,仔细一辩,不觉大吃一惊,原来他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他身边的龙牙营副营主——王五仓。
王五仓霍然站起,座椅咣铛倒地,“甚…甚么?你……你…血口喷人!”
武破虏冷笑不语,身后薛晋鹏踏前一步,按剑喝道:“来人!拿下!”
大厅两侧旋风般冲进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士,四五个壮汉一起动手,扳颈拗臂,抱腰扯腿,王五仓措手不及,登时被放倒在地,卸了兵刃,三两下上了绑绳。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以至于大家全都来不及反应,直到动手拿人了,众人这才惊觉,原来守在大厅四周的,竟然全是薛晋鹏的忠义营兵士,而原本驻防帅府的龙牙亲兵却一个都不见了。好啊!这是有备而来的呀!是了,他俩迟迟才来,定是安排这些夹壁刀斧去了……
王五仓萎顿在地,丝毫动弹不得,他破口大骂:“狗杂种,贼厮鸟,当年栽在我手里,如今你竟敢颠倒黑白,构陷于我,你这是挟嫌报复,公报私仇啊!大家别信他!王某不是内奸!——主公!主公!末将冤枉呐!……”
武破虏阴笑着挥挥手,薛晋鹏喝道:“带下去,严行监押!”
一众兵士横拖倒曳,将犹自大骂不止的王五仓拉下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