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若梅声细若蚊,忽兰多却听得清清楚楚,登时心花怒放,哈哈大笑:“痛快!小姐兰心惠质,善解人意!——来啊!好生招待随从,待本帅与小姐入内帐详谈!”他亲自掀帘,大手一摆,“小姐请!”
武若梅施施然走去,进门时偷瞄他一眼,怯生生道:“督帅大人如此英武雄壮,奴家薄柳弱质,一个人怕是……怕是侍候不来,要不…要不…让奴家的贴身侍女……共奉枕席?——大人放心,那小丫头豆蔻年华,俊得很呐!”
古时主人家欢好,命侍婢在侧添香助兴,这原是常有之事。忽兰多暗暗好笑,你老爹命你这俏丫头为使,分明是打着献女色贿的主意,方才还是骚媚入骨,此刻偏又作出这等羞怯模样,如今还想玩一龙二凤的把戏,诸多花样,实在勾人,可是打着主意想把爷伺候舒坦了,好为你真心出力?也罢,老子出了名夜御十女而不倦,一会儿叫你们识得爷的手段!
他大笑道:“小姐美意,本帅又岂能不领?”当即命人去传侍女,问道:“不知小姐的侍女叫什么名字?”
“秀儿!她叫秀儿!”武若梅袖掩俏面,似是羞不可抑,可那半截云袖下遮着的,却是狐狸般狡诈的笑容,而水蓝色的笑眸里则是一片冰冷。
※※※※※※※
罗秀儿从小爱武,进入军略院后更是惯穿了戎装铠甲,此刻一身盘花锦绣的绫罗绸缎,穿得她浑身直痒痒,那种轻飘飘、凉飕飕的感觉,仿佛没穿衣服似地。每走一步都是佩环叮当,头上三支串珠步摇还会哗啦啦的响,吵得她颇为烦躁。
可是大敌当前,重任在肩,她也只能强自忍耐,心不甘情不愿地摆起腰肢,婀娜摇曳地向帅帐走去。
心中默默计算,大伙身处的营帐距离中军帅帐两百步,其间守备严密,巡营卫士往来穿梭,若要强杀进来,只怕是没有可能了。这个情况,必须要在动手之前报知武副院长。可是,一会儿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说心里话,身为将门虎女,生平第一次执行任务,便是刺杀主将这样惊险刺激的大买卖,她打心底里乐意。然而,若是在“刺杀”前再加上“色诱”二字,那可真是……天晓得,怎么个色诱法?这个学院可没教过啊!
行至帐前,两排卫士持戟林立,森然威严的气息让罗秀儿暗自警惕。须臾,内侍通禀放行,她深吸缓吐,运气吐纳定下心神,启步迈入帅帐。
方一踏入,只见帐内左右各站了四名武士,手按腰刀,跨步而立,目不斜视。她心中不免一沉,下意识地摸了摸指甲。
十指蔻丹绘得十分精美华丽,内里却暗藏杀机。这十枚纤长的指甲乃是随风堂特制的凶器,华丽的彩绘下,掩盖着薄锐坚韧的钢片。近为短刃,远作飞叶,令人防不胜防。
她偷眼斜睨,心中暗暗估算,以她的飞刀术,能否在一瞬间切断他们的喉管,无声无息取其性命……
答案是:不能!
若是师祖李德禄或母亲张凤清,一定可以办到,可是自己习练此技还未满十年,火候太浅,最多……六个!
她正思虑对策,内帐却传来一串荡笑,那是……武副院长!糟了!难道她没能稳住对方,等不及我来,竟然……假戏真做?!果然,只听她喘息着唤道:“秀…秀儿……你来啦,快!……快进来,我…我抵不住啦……要……要飞啦!”
随后,一个粗犷的男声呵呵笑着吼道:“美人儿忒地稚弱,忒不过瘾!外边儿的,快进来!一块儿伺候大爷!”
罗秀儿心脏怦怦直跳,小脸涨得通红,心中七上八下地往里走。她还差两个月就满十四岁了,该懂的事儿,也懂了个七七八八,其中便包括了这个声音的含义。
为首两名卫士一起迈步,左右伸手,替她掀开了帐帘,并警惕地向里张望了一眼。
只一眼,两名卫士登时放心,而罗秀儿却瞧得心如刀绞,目眦欲裂。
只见一个体格雄壮的大汉赤身裸体躺在榻上,浓黑胸毛足足高出胸膛寸余。武副院长衫裂裙扬,上身赤裸,掩着乳儿骑跨在大汉身上,条绸片裙遮盖下,丰美的臀儿上下抛耸,发出阵阵娇喘呻吟,不堪入目,羞于入耳。
两名卫士对视一笑,伸手在罗秀儿背后一推,“进去!”随后便放下了门帘。
罗秀儿心中诸念迭起,又是紧张,又是难过,更多的则是感动。为了刺杀主将,武副院长真是豁出去了,连女儿家最宝贵的东西都……
忽然,武若梅转过脸来,口中犹自发出不堪的,可那双冰冷的蓝眸却是澄净如水,丝毫不见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