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中央,刘枫驻马而立,没有说话,马鞭轻轻一指。
黑狼跨前一步,高声喝道:“军民人等听了,本县绿营降将蒋楚成,及党羽三十九人,目无军法,丧尽天良,贪图尺寸之功,悍然杀害袍泽一十八人,罪犯《杀夺三律》,依律当处车裂极刑!”言罢转向刘枫,躬身行礼道:“禀殿下,宣罪完毕,请示下!”
百姓们终于等到这不同寻常的时刻,也在等着听九殿下的训示。可是,刘枫却只是轻轻说了两个字:“行刑!”
人们尚未反应过来,黑狼已大声应诺,锵然转身厉声喝道:“殿下有令,行刑!”
随着他拖长的尾音,皮鞭连珠炸响,呼喝催马之声大作。两百匹健马嘶鸣着放蹄冲奔,只听噗噗连价儿响,包括蒋楚成在内,四十名罪兵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扯成了无数碎块。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时当正午,毒辣的阳光照耀下,空地上洒满了殷红的鲜血,入眼处尽是一堆堆花花绿绿的内脏。阵风乍起,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呛人口鼻。呼喝声中,两百匹健马牵着尸块绕场飞奔,直拖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路。
顷刻间,小小县城门前,竟是一片修罗地狱般的景象。车裂之刑,惨绝人寰,惨不忍睹。
此情此景,别说百姓们从未见过,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们也看呆了。如此大规模的车裂当真是前所未有,四十个大活人,一转眼成了两百块碎肉,这样的视觉和感官刺激,比起他们脑海中想象的场景何止强烈百倍,已远远超过了上午三百罪兵齐授首时的惨烈。
如果说,上午九殿下传令厚恤受难百姓,甚至亲口向百姓们表达歉意,让人觉得他是个慈悲宽厚的仁主,那么,眼前的这一幕,让百姓们和军人们认识了九殿下的另一面:杀伐果决,心狠手辣。
三圈过后,奔马远去,全场依然寂静。观刑军民鸦雀无声,全都惊成了愣鸡呆鹅,无不因惊恐而颤抖。
刘枫轻扣马镫,乌云踏雪踢踢踏踏向前行去,最后停驻血海中央。九殿下端坐马上,睥睨四顾,未及开言数万军民早已心惊肉跳,手脚冰凉,轰地一声全都跪倒在地,匍匐不起。
“本王治军御民,上秉天理,下遵律法,有功者重赏不吝,有罪者重罚不赦,你们,都听明白了么?”
“谨遵大王钧令!”十万众一齐磕头,同声呼喊。
“好!”刘枫满意一笑,忽然伸手一指,“你,全队出列!”
被点中的是一名绿营什长,正是蒋楚成的标下。他慌忙带领手下的九名绿营兵奔将出来,跪倒在刘枫马前,“参……参见大王!”
刘枫淡然说道:“背诵《杀夺三律》。”
“是……是……”那什长惶恐万状,结结巴巴地背了起来,“一、凡混血之民,自视为汉者,以汉人视之……视之……视之……”
刘枫平静地看着他,足有一盏茶的时间,那什长憋得满头大汗,却始终背不下去。
突然,刘枫风轻云淡地开口命道:“拉下去,斩!”
那什长惊得目瞪口呆,尚未求饶,背后亲兵扑来,拉手拧臂,拖开三丈,举刀就砍,只听噗地一声闷响,鲜血激箭般地冲射而出,大好人头已滚落在地。
“啊!啊!……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余下九名绿营兵见此一幕,登时吓得魂不附体,惊惶乱叫,继而磕头如捣蒜地哀哭求饶起来。四下里,数万军民也惊呆了,难以置信地望着刘枫。
刘枫面无喜怒,马鞭点向第二个绿营兵,“背诵《杀夺三律》。”
那绿营兵早已吓得惊颤欲死,只听牙齿格格打颤,哪里背得出半个字来。
刘枫略等片刻,一挥手,“斩!”
亲兵们早已候命多时,听得一个斩字,立时手起刀落,又砍下了一颗人头。
如此这般,足足杀了七个人,第八个绿营兵终于磕磕绊绊地将《杀夺三律》背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