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清楚一点,fuck,你知道我为了你的破事儿求了多少人吗,那是军团,屁大的事情都他妈是机密,这么条傻逼消息,我差点去找劳伦斯……”
说到这里,利维转头一看,顿时呆住。
只见窦明正一脸傻笑地自言自语:“然然应该会回来的……我攒的积分差一点点就够去上城区了……嗯,她喜欢住在哪个上城区呢……”
“……就这还你妈冥王,”利维骂骂咧咧地转身走出公寓。
走廊里,一个黑桃成员迎上来:“利维哥,这个女人和孩子怎么处理?”
“去去去,拉到垃圾场埋了,”利维不耐烦地摆手,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问道,“对了,最近黑市上替一个死囚去厄尼诺多少钱?”
“十多万吧。”
“fuck,才这么点钱?”
“有人赎的死鬼本来就不多,上面又查得严,听说秩序局刚抓了几个戒律团的‘顾问’,他们从洛基山死监里换出去不少人。”
“哼,科恩兄弟那两个傻逼,敢招惹豪斯,要不是背靠动视门阀,早他妈让秩序局弄死了。”
“呃,利维哥,那是埋还是卖啊?”
“卖了,刚才卡宾不是死了吗,把卖的钱给他家里送过去,”利维说完,穿过走廊,走进尸横遍地的电梯厅,冲一群全副武装的黑桃成员笑道:
“下一站东沽区,继续找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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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沽区。
一辆载满工人的浮艇驶离新建的安置区,拐上主干道,向天幕西门驶去,不久上了高架路,汇入密集的车流中。
途径一处立交桥时,全息广告弹出,浮艇周围瞬间变成一处幽静的山谷,巨树森森,藤蔓千垂,湖边,某种体型庞大的“长颈鹿”懒洋洋地反刍,身上的条纹不断变化着色彩。
一个充满感染力的女声说道:“如你所见,现在加入厄尼诺开发公司,你可以带着家人一起前往美丽的厄尼诺世界,在那片亟需开发的沃土上,你将永久拥有广阔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一切物产,包括产权地范围内的所有厄尼诺人,他们温顺,聪明,是你的好邻居,也是绝佳的帮手,同时,公司正在积极建设安全温馨的居住区和九年一贯制学校,你也可以选择更悠闲的生活方式。”
悠扬音乐响起,两个穿草裙的“野人”并肩站在部落石屋门口,脸上露出“友善”的微笑,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类工程师,同样满脸笑意。
旁白以激动人心的语调说道:“厄尼诺,你的梦想之境。”
“哎,看起来挺好啊,”浮艇最后一排,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干巴老头抻着脖子,看着舷窗外的广告,“老蒯,哎,老蒯,你说为啥大伙儿都不愿意去呢?”
坐在他旁边的也是个老头,只是工装洗得干干净净,脸色也红润健康,听到这句话压低声音道:“潘二啊潘二,你是不是傻,要真是好地方,还用得着打广告?”
“也对,你儿子在秩序局上班,是不是有啥内幕消息?”潘二收回目光,好奇问道。
老蒯瞥了一眼其他人,发现没人注意,才悄悄说:“当然有,我儿子的同事的弟弟的同学的姐夫,是普特南新澳分院的工程师,前几天参加了个选拔会,会上给他们展示了好些植物和动物的数据,都是外星的,没明说是哪儿,可谁不知道那就是厄尼诺,好家伙,一棵树几百米高,吃人的畜生像矿卡一样大,那地儿危险着呢。”
“嚯~”
“我儿子还说,上面任务重,自愿报名的人远远不够,现在联席会议的意思是,把七座城市所有死监里的重死刑犯都拉过去顶数,好多有钱人这会儿正往外赎人呢,好么,你要是去了,就和一帮死刑犯住一起。”
“嚯~~~”
“嘘,小点声,可不敢告诉别人啊。”
“知道知道,”潘二想了想,重重叹了口气,“唉,可留在这儿……我老婆都换了好几个彷生肾了,不顶用,他们都说上城区的机器能治好她的病,还不要钱,可我啥时候才能攒够积分去上城区啊。”
“上个月不是月球矿场招人吗,你去就给你家人指标。”
“别提了,一个是我年龄不符,二一个我老婆不愿意,去月球那合同你是没看,一签就是三十年,据说为了保密,期间不能联系外界,我要是去了,我老婆这辈子就见不到我了。”
老蒯笑道:“你这个糟老头子,她还挺稀罕。”
“哎,你就别笑我了,”潘二摇头,“还是你好,你儿子挣钱多,儿媳妇又争气,生了三个孩子,生一个给一百积分,以后上学,每个又能给三百积分,算下来,五六年你就去上城区了吧?”
“哪儿啊,你这打哪儿算的,”老蒯哭笑不得,“去上城区一万积分呢,我啊,这辈子估计够呛了,不过,我儿子倒是没问题,秩序局刚出了政策,每年给一级探员加五十分,二级就能涨到一百五十分。”
“啧啧,五十分,这五十分要是用钱买,不得十好几万。”
“不止吧……不知道了,”老蒯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咱们好好干,听说这次去46号地种树给的补贴不少。”
“只能这样了,慢慢挣吧,以前老觉得钱没用,高低还能拿联席会议的救济,现在……你是不知道,我家门口有个全息广告,天天播上城区,那地儿是真好啊……你说,双子神搞的这些,比如发放物资,让孩子上学,调低物价什么的,说明他老人家是个心善的,为啥还让咱们挣钱换积分,再说这种树和采矿,机器人不能干吗?”
“不知道……可能,上城区住不下这么多人吧,”老蒯犹豫道。
这时。
坐在前面一排的另一个工人扭回头,趴在椅背上说道:“这个我知道,我女儿从学校回来跟我说,她们问过老师这个问题,老师说,社会制度变革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积分制只是暂时的,下城区的生活水平也会越来越好,所以,潘二啊,你别担心,说不定过几年,你老婆那病在下城区就治了。”
“是吗,”潘二咧嘴,“你女儿还说啥了?”
周围的工人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一个小时后。
浮艇驶出天幕西门。
当如洗碧空出现在头顶的一刻,有人喊道:“快看,上城区!”
所有人闻声趴在舷窗上,只见一个巨大的白色“车轮”隐约悬在远方的天空上,偶尔还会闪过一点澹澹的绿色。
老蒯喃喃道:“真想上去看看。”
“是啊,”潘二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哈出的热气模湖了视线,但他好像仍旧看清了那个遥远的天堂。
许久,他忽然笑了。
“等咱们这一代死了,以后的人,就都能住在那里了……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