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我在这六年间都没有什么自我意志,只是被眼中的未来所束缚的机械罢了。左眼的我和右眼的我,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呢?或者说,我只是往返于其间的亡灵呢?说实在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两仪式上了桥。
面前三米开外的地方,停有装了炸弹的卡车。
没有过往的汽车。虽然在桥的劲头有人路过,但最多不过是会烧伤左腕。
“——之所以找我的茬,是在玩吗?”
“……我才没有那种闲工夫。你看到了我的相貌,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我要这样躲得远远的干掉你。”
“少骗人了。你不就躲在附近吗?”
炸弹魔的喉头一颤。
触到信管遥控器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都说过我不在了。”
“你在。你要填入数值才能看到未来吧?如果看不到我的一举一动,你就看不到之后的情况了。”
这就是他和“单纯的”预测未来的决定性差异。
“就算不必直接动手,你也必须参与其间。
身临现场。这就是你的未来视的条件。”
“……”
既然要通过测定现实要素才能决定未来,就算预先知道了结果,他还是要必须亲眼见证“那一瞬间”。他所看到的未来,是以他本人亲眼所见为绝对条件的。
正因如此,他才三次都失败了。
不管是第一次,第二次还是第三次,他都只看到了“两仪式来设有炸弹的现场”这一未来,而没有直接看到她死在当场的影像,仅设下了照常理必能杀死她的机关。
结果,两仪式还活着。
她横尸当场的未来。
若不看到这一景象,那个少女就会活得好好的!
“所以,这次你肯定就在附近。如果不再能看到我尸体的地方,你的未来视就无法成立。”
一步。两仪式逼近了卡车车斗。
炸弹魔启动了起爆装置。
燃烧弹在一秒内酸化,卷起了滚滚热风。
轰鸣响彻天际,伴随着仅有其数十分之一的小爆炸和黑烟。
这一切都和未来视如出一辙。炸弹魔的未来是决不会出差错。但是——他没有直接看到少女血肉横飞的“未来的样子”。
“——那个女人到底怎么搞的。”
远在距离爆破现场五百米开外的写字楼顶,炸弹魔密切监视着大桥上发生的一切。
他用他的右眼,确确实实看到了。
爆炸瞬间,少女向河面纵身一跃,随着爆炸的气浪落了下去。
人头攒动,警笛长鸣。
其间,落到河里的少女悠然地游上了岸,站起了身。
——瞬间。毫无疑问的,他和少女的视线交汇了。
少女开始向这边走来。从那扭曲的嘴角可以看出,她已经发现了猎物。正盘算着如何确实地捉住对方,并杀了他。
炸弹魔挥去心头的恐惧,从写字楼开始移动了。
这一结果也在预想之中。
从没看到少女“尸体”那一刻起,他已经在准备下一个未来了。
“——来了。真亏她没死在桥上。这样一来——”
恐惧被对成功的确信所取代。
十五分钟后的立体停车场。
他用未来视清楚看到了,两仪式在那里被炸得粉碎。
炸弹魔的未来视是绝对的。
十五分钟以后,就算发生世界毁灭那样的偶然,她也没法幸免了。
仓密目琉夏的未来视并不是高准确率的预测,而是从现实做起的必然。
无论是谁,都无法违背世纪的秩序,万物的常理。
※
“咦?去找炸弹魔了吗?”
“啊……不用担心我,他不是我的对手。”
“唔,既然式这么说的话……不过找到观布子之母了吗?”
“找到了,就在那边大楼的狭缝中,怎么,你要去看看吗?”
千野空沉默了一会,说道:“是啊,我有些事想去问一问。”
式并没有听出什么,只是答道:“好吧,那么,一会在ahnenerbe等你。”
“那就这样吧,要小心哦,式。”
“嗯。”
站在都市的喧嚣之中,千野空挂掉了电话,怀着祈祷,向传说中的占卜师迈出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