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儿手很巧,她编制的绦子又紧实又细洁,交了几次货后,那家铺子常常请蔡大娘带些花样更繁复的叫她加工。当然这样一来,工钱也比先前要稍稍多了些。
江成夫妇一门心思在外挣钱,家里有江心儿打理家务管教弟弟,还兼着赚些小钱贴补,心情也很是和顺。眼看稍有余钱,盘算着秋后便能送儿子去学馆读书了。
江嫂回家后,见着江心儿还就着灯火编织,若是白天不是很累也会过来学着做一些。两人在灯下边做事情边偶尔聊上几句,感情比以前好了许多。江小舟是孩子心性,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不再吵吵闹闹,高兴得在她们脚边淘气,窜过来窜过去的,自己玩得不亦乐呼。
江成看着这样的情形忍不住感叹,这样才叫一个家啊,如果一直都能这样和睦,那该多叫人羡慕啊。
如此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秋后开馆之时,江家果然把唯一的儿子江小舟送去读书。江心儿白天只需一个人弄点吃的,又不用随时分心管着弟弟,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熟练加上手快,江心儿在加工丝绦的人中,拿到的工钱永远是最多的一个。江心儿巧手的名气,也悄然传开了。
手里有了点小小私房,除了给掉后娘一部分,偶尔也会给个一文钱让弟弟去买点糖葫芦之类的零嘴解馋,江小舟放学归来就更成了她的跟屁虫。
江心儿也舒了一口气,假装让弟弟拿课本过来也教她认字,想办法拜托文盲的假象。毕竟叫一个识字的人装文盲一辈子,也真不是人干的。
那日随意吃过了简单午餐,江心儿拿着丝线等物来到蔡大娘家,和她们一起做活聊天。
谁知刚刚坐热了屁股,便有人拍门,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在问:“蔡大娘在家吗?”
蔡翠屏抬头和江心儿对视一下,侧头问娘:“谁啊?”
蔡大娘放下手里的活计,听得外面女声又叫,忙应了一声来了。口中低声道:“听那声音倒像是媒人馆里的杨媒婆,她和我们素无交情,来做什么呢?”
江心儿一听媒人,顿时格格笑了起来,一推蔡翠屏道:“姐姐大喜,有人上门说媒了,不知道是哪家公子要娶我们美女姐姐。”
蔡翠屏的脸涨成一张红布,她也不知道怎么自己明明还比江心儿大着几岁呢,却怎么也做不到心儿那么嬉笑自如,还处处被那小妮子调侃。
“你这丫头,再胡说我就拧你的嘴!”
两人正低声打闹,蔡大娘已经引了那叫门的进来,果然就是一个媒婆打扮的妇人。
蔡家贫家小户的,也没有什么厅堂之类可以待客,直接就把杨媒婆领到几人做活的地方。那杨媒婆眼神甚是精明凌厉,一眼看到低头坐着的蔡翠屏,轻轻点了点头。
江心儿一直以来都在影视剧里才看到过媒婆形象,不外乎脑门上贴着黑膏药,嘴唇上涂着红胭脂,还把死的说成活的。今天打量这个媒婆,才觉影视作品里实在也是夸大了些,虽然眼前这个媒婆穿着是要比一般妇人鲜亮点,倒不至于那样红红绿绿的恶俗。
蔡翠屏自媒婆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她凌厉的目光,被看得极不自在,一颗脑袋越来越低。
江心儿却满不在乎抬头打量杨媒婆,看来那家媒人馆的生意不错,这个媒婆头上那个鎏金点翠的簪子就很是精致,想来不是什么便宜货。
她以前在婚庆公司做事,参与的是极时尚的工作,但却对古典婚庆婚仪也颇做过一番研究,对古典服饰和首饰也挺有兴趣。知道那时的媒婆常常出入于大家小户,如果说成的婚姻让客户满意,一些太太小姐也不会吝于另外送些首饰等物谢媒。
余光扫到江心儿那晶亮的眼神,杨媒婆有点吃惊。这小小女孩竟有这样大胆老练的目光,见了生人丝毫不见怯弱,反而炯炯生光,不由得也多瞧了她几眼。若不是江心儿还是个十二三小孩的模样,怕不也成为杨媒婆生意名单里的一员?
蔡大娘张罗杨媒婆坐了,示意女儿端茶敬客。蔡翠屏起身去厨房弄茶,杨媒婆的视线一直跟着她出去,想是在看腰身腿脚。
江心儿忽然想起古人看女人好不好生养喜欢看屁股,不由得嗤的笑了出来。怕人说她突兀,又忙捂住了嘴巴。
“这个是隔壁江嫂家的女儿,江心儿。”
蔡大娘见杨媒婆对心儿也看个不停,顺口介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