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那周老爷虽然被小远问得有点尴尬,亦不过三言两语便简单的将事情推了去。
堂上李老爷亦是轻轻一笑,回道:“周老爷朝上有太傅在,哪时轮得到老夫照应了,真是太过客套了!倒是老夫,一介退归故里的过时之人,还希望叨扰一点周老爷的光,保老夫一家上下平平安安才好。”
且不说堂上两位老爷相互恭维,说了很多客套场面话。堂下小远自是笑着等他们二人将戏做足了,便又继续步步紧逼道:“请恕小辈狂妄,话虽如此说,但在下却仍有一点疑问要弄清楚才好。周老爷似乎从开始到现在便一直咬着家兄的问题不放,句句不离家兄在朝之事。要说我家兄乃是陛下御点钦差,身居要职,敢问一句周老爷,依我当朝律法,若是私下调查钦差行踪,欲对钦差意图不轨的,理应判何罪?”
此话一出,在场上众人俱是一震,不敢出声,只怕麻烦惹到了自己身上,担待不起。周老爷一张脸更是白得可怕,神色躲闪的四处乱看,却是再也不敢与小远咄咄逼人的视线接触,只磕磕巴巴道:“萧……萧公子真是言重了,老夫只是来府上道喜而已,随口问问令兄的近况,哪里谈得上私下调查,更不会对他意图不轨。”
“既是来道喜,刚才为何又要接过小生的文书细看?周老爷特地赶来是不算什么问题,可怎么独独对小生的身份文书感兴趣了?这分明是借着查我,实际上查探我的兄长!”
小远却是瞪大了眼,怒目直视着那周老爷,一连串的说道:“在参选李府女婿之前,小生已把官府文书给与李老爷看了一遍,那时身份本已确认无误的。但今日周老爷却是同那金百合的媒人一起,硬是一步步非逼着小生拿了家兄的文书出来。我不懂,李老爷招女婿都没有这么多想法,你一个客人怎么就那么上心呢,而且这不等于将家兄的行踪败露了么?周老爷,你说你今日到底是做什么来的呢?”
此话一出,周老爷脸色只剩得白惨惨的一片,叫人看不出半点血色。他也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会如此反击,心下真正是悔不当初,这到底是关他什么事啊,何必出来趟这场浑水。当时杨红莲上门来找,问及到萧道远与萧行远之事,他自然清楚朝廷那边自家兄长甚是顾忌那萧钦差,所以便一口应承下来,想暗中帮着自己兄长一把。
今日急急的赶上门来看看情况也确确是为了探得那人消息,却不想被这萧道远光天化日之下揭穿自己的心思,还弄得无还手之力。
脑中念头飞快转着,想着如何漂漂亮亮脱身,而不会给朝中大哥惹上麻烦。余光瞄到一旁闷不吭声的杨红莲,周老爷急中生智忙道:“萧公子,老夫看你肯定是对我有所误会了,其实此事的起因并不在我,而是那些无知媒婆。”
他说着,叹了口气,十分自责的看向杨红莲她们道:“要说老夫也是有错,实在不该听信那些媒婆的传言。有人亲自上门告诉老夫,说萧公子你的身份很可能是假冒的官亲。而老夫与李老爷又是深交,担心李府老爷上了当,所以才专门赶往这里看看究竟,怕世侄女所托非人。至于令兄的行踪一事,老夫真的是毫不知情的,再说,老夫一介平民也没那么大个胆子,敢查探朝庭钦差的行踪,对于刚才的事,还是误会居多,只能盼着萧公子多多见谅才是。”
听周老爷言辞上一再服软,也承认了他是萧家公子,小远也不再锋芒毕露的紧逼,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为了李家小姐,您才多了一份心,那倒是值得尊敬。只是容在下再多嘴问一句,请问是谁在背后撺掇周老爷呢?您说出来,也好叫在下提防提防,免得连累到家兄就不好了。”
见他们忽然从剑拔弩张,到互相客套开来,一旁的杨红莲脸色顿时煞白,知道自己快要被人顶上杠头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媒婆啊,平白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那可是她没法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