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十三愣在了小院门口,一阵风吹来,齐腰高的木门被吹动了,轻轻转回来打在他的身上。
他顿了顿,眯起眼睛仔细看眼前的中年女人。中年女人长着一张和鹤田屋的凉子一模一样的脸孔,正笑呵呵地对他说着一串听不懂的日本话。
简十三下意识地说道:“我听不懂日语,你不是会说中国话吗?”
中年女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纳闷的表情来,接着便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先生,你见过我?”
果然会说中国话。简十三问道:“凉子,你昨天不是还在鹤田屋吗?”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凉子明明是站在前屋的柜台后面的,于是又补充道:“刚才也在啊,你怎么比我走得还快?从鹤田屋到这里有其他的小路吗?”
中年女人似乎没听懂简十三的一串话,但她显然听懂了“鹤田屋”,于是笑着摇头道:“先生,我早就不在鹤田屋工作啦。”
简十三心念一动:“什么时候的事?”
中年女子没有犹豫,回答道:“很久啦,一月末的时候我就离开了,妈妈病得很重,我把她带到东京去看病,在那里待了半年多,上个月才回来。”
仿佛是回应和印证中年女子的话一样,只听町屋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是一个老人微弱的话语。
中年女子向简十三鞠躬道:“你看,先生,我妈妈现在还离不开人,我只能在家里照顾她。所以鹤田屋那边,我就没再过去了。”
简十三脑海里有些晕眩,但又有些摸不着头绪的隐隐约约的感觉。
“你是叫福山凉子吗?”简十三问道。
中年女子笑道:“是的,我是。”
简十三喃喃地说道:“我昨天住进了鹤田屋,就是你接待的我,当时你也说你叫凉子。”
福山凉子露出了惊讶和无法置信的表情,连连摇头道:“不会的,先生,你一定记错了。我昨天一直在家里陪着妈妈。而且我听说,鹤田屋自从我走了以后就不再营业了,是关着门的,怎么可能有客人去那里住?”
虽然福山凉子一口否认她就是那个凉子,但她说长句子时的艰涩和摇头时那猛烈的样子,都和昨天简十三见到的凉子完全一样。
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福山凉子在说谎骗他,那么,那个福田屋一定有问题。
假如福田屋真的早就闭门谢客,那么那个和他先后脚入住的冰块脸是什么情况?那两个晚餐时间在前屋喝酒的情侣又是怎么回事?
但他细细一想,冰块脸没和他说过一句话,那两个坐在浮世绘下对饮的情侣,他也只见到了侧影和陷在灯影里的模糊侧脸。
他又猛地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找到鹤田屋的时候,那一片町屋中,似乎只有鹤田屋一家的门口亮着纸灯,前后左右似乎都是一片黑暗寂静。
简十三立刻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福山凉子见简十三发呆不说话,便问道:“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简十三收回思绪,觉得是时候问出那个关键问题了:“凉子,请问鹤田屋有一间叫羽生间的客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