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你们受伤不得不为,今次还要融入世俗?确定可行?”陈安语带疑惑不过语气偏向中肯,他善于观察人心,姚琴的变化怎能瞒得过他,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还是选择相信。
“凡人的归于凡人,修真的归于修真这是在首届仙门盟会上,全真道提出的唯一戒条,正一道也是全力支持的,在仙门正一道和全真道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道脉或门派敢于违逆。”
“凡人的归于凡人,修真的归于修真么”,陈安点了点头,这倒是好理解,既然不能从世俗获得弟子资源的补充,那还不如保持神秘的属性,保持超然的地位,愚兵易驱是自古颠簸不破的道理。况且修仙追求的就是超脱自在,亲自下场怎么看都有点太掉价了。
最重要的是若真与凡人混在一起,自身的利益诉求也将与之纠缠不清,比如你手下控制的凡人势力被他手下控制的凡人势力欺负了,要不要讨回,要不要报复?如果不讨还,不报复,颜面何在?但实际上呢,凡人的利益与修真者何干?为了与自己完全无干的事情拼死拼活内讧内耗,还怎么与妖族对抗?怎么反攻中央界?
所以不论是为了明确最初镇压妖族的终极目的,还是为了保证自身的纯粹性,与凡人划清界限都相当有必要的。
“在这数万年来,仙门对凡俗的态度就是放养,任其自生自灭。顶多就是派两三弟子在凡人高层中显个圣,从凡俗势力中摄取一二供奉而已。在凡俗,仙修的传说不断,可真正看到仙人或修真者的人却没几个。”姚琴继续道:“纵然在无间鬼蜮这里因为是古战场的缘由,会被仙门中大多门派关注,但躲在世俗凡人之中的话,他们不可能轻易找到我们的。”
“占卜之术也找不到?”陈安直视姚琴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担心的问题。在他的想法里,仙人可上窥天阙,下视九幽,自己等人在他们的地盘,又有什么是能瞒的过这群手段诡异的仙人的。
事实上陈安还真是高估了仙修,有点自己吓自己的味道。不是名叫仙修他就真正是仙了,无论是大乾还是这昆仑昊天镜中,能被称之为仙的唯有元神金身,余者哪怕是宗师都只能算是凡人修炼者而已。
因此闻听他所言,姚琴不由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山河社稷图确实是一件灵宝,但妖族还占据着半壁江山呢,因此它并不掌握在任何人手中,也没有什么人能利用它窥探我们的位置。而且昆仑昊天境太大了,比中央界还要大,想要在这里准确找到我们,除非是专精卜算之术的元神真人,而事实上这些道门正宗的巨头都在牵制妖族,根本不可能亲自下场,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
听了姚琴的说法,陈安才稍稍安心,想想事实也确实如此,在灵枢观的典籍里,在姚琴的讲解中,俱都证实了无论是这次仙门对云州之谋,还是百余年前乱大乾政局的事情都只是天一道,阴魂道等小虾米在作祟,作为仙门正统的正一道和全真道从来不曾搀和。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无欲无求真正超脱了,否则在八十年前的诛仙一役中,镇国公又不疯,怎么会放着“罪魁祸首”不理,首先找上了他们,退一万步来说,正一道作为仙门的执牛耳者约束不了手下小弟,这说出去谁信?
这件事情一方面的确说明镇国公确实有横压一世的修为,而另一方面,也证明仙门并不想和大乾朝廷决裂,自绝于整个中央界,所以他们只派些无足轻重的小弟下场试探,自身始终保持着转圜的余地,就算被打上山门击杀元老,也打落牙齿和血吞。
如此这般看来,这次正一道和全真道多半还是会保持超然的态度,而由于昆仑昊天境地域广大又要防备妖族,仙门之中真正会针对他们的恐怕只有东流平原和无间鬼蜮周围的几个门派而已。
一开始设想的举世皆敌的情况多半不会出现,这让陈安和鸢杰都大大松了口气。
稍稍轻松之后,陈安又不由有些凝重,刚刚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一百个敌人和一万个敌人对他而言差别不大,反正是绝境,不如拼个轰轰烈烈,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想法。
可现在明白了自己等人还有一线生机后,陈安开始不得不考虑一些现实的问题了,光一个御魂宗就有三十多个金丹宗师,这比起云州上洛城都不遑多让了,那整个无间鬼蜮的高手又有多少?若是有个两三百的数量,那跟刚刚举世皆敌的情况又有什么分别。
想到就问,姚琴也准确回答了陈安的问题:“迫于妖族的压力,御魂宗不可能倾巢而出,但却不得不防备东流平原的追兵,这些追兵加上御魂宗这个地头蛇三四十个金丹宗师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在确定了姚琴不是危言耸听后,陈安和鸢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真正的金丹宗师啊,不是无生杀门那种半吊子,想想张彦霆,不要三四十了,来一半甚或三分之一就能够怼死他们好几次的,跑都跑不掉。
看来真的只有躲到凡人中去,暂避风头才行,甚或根本就不要想着能够很快的走出去,要做好长期潜伏在此的打算,跟这些仙修比耐心。毕竟还有妖族的压力在外,这些仙修不可能在此与他们长久的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