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月人所属辽阔的草原上,有条发源于金山的青河,朝阳照得河面波光粼粼,烟雾缭绕的河畔分布着密集帐篷。
处月图出征之前,担心南下之战持久不顺时,西突厥、薛延陀会择机占了他们的小部落,所以不但下达青壮集结的命令,还令大小部落向这里集中,专门留下三千勇士保护他们。
自古以来,限制草原人口增长的,不是食物和不间断的战争,而是冷酷无情的大自然,每年寒冬,都有大量老人、小孩和牲口冻死,而在大自然残酷淘汰下来的人,都有旺盛精力和桀骜不屈的秉性,不过也因如此,令他们有着狼一般的侵略性;在他们眼中,弱肉强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战争跟吃饭睡觉玩女人没什么区别、杀别人或被人杀和自然死亡也没什么区别。
“可汗最近频频从各部抽调勇士,还把各族兄弟集中在这里,是不是准备和突厥人打大仗?”早起的牧民开始了新的一天,谈论着近来发生的事情。
同伴不在意的把羊群从羊圈里驱赶了出来,随口说道:“听说是去了南方,应该是打伊吾吧?”
“早该如此,都怪那些该死的炼铁奴。”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雷鸣一般的马蹄声,众人以为是护族勇士巡逻,也不太过在意,继续有说有笑的闲聊。
然而杀戮就在轻松的闲聊中,一朵血花从一名同伴的脖子里绽放出来,一支飞来的冰冷箭矢,就在牧民们愕然目光里从同伴的脖子里一掠而过,整个脖子被强大的穿透力洞穿。
“嗬嗬”中箭的牧民想要向同伴示警,只是喉咙就像个漏了气一般,除了‘嗬嗬’声,再也难以有其他声音发出。
反应过来的牧民发出了一声声嘶吼,拔出腰间战刀准备迎战,可是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支支阵冲天而来的箭支便将他们射死在地。
直到此时,冲杀而过来的军队才在烟雾中渐渐清晰起来,只见这些身穿玄甲的士兵一人双骑,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直直的向处月部部落杀来。不过他们的冲锋之势也只能截止于此了,只因越来越多的受到惊吓的牛羊阻碍了他们的去路。
冲在最前方的杨集取出了马鞍上的号角用力吹响,滚滚而来的隋军铁骑放缓速度,然后一分为二,避开正色的牛羊,从两侧杀向了营地之中。
当两支军队再次汇合到一起时,营地前半部已是一片狼藉,不计其数的牧民尸体被马蹄踩入了大地之中。
身材魁梧的老族长处月铎已经把护族勇士聚焦了起来,他没有去理会四散的牛羊,而是把存活的人口集聚了起来,目光愤怒的望去望着那面迎风招展的‘隋’字战旗,他虽不识汉字,可草原上的军旗都是白色,顶多绣上一匹狼,而这面黑里泛红、绣以金字的战旗,却是中原王朝自秦汉时期即有的独有标志。
“对面隋朝将军,何故伤我族人?”须发苍苍的处月铎策马而出,用突厥语对着杨集大声质问。
“殿下,这老头在说什么?”谘议参事事苏亶脸色疲惫,虽然他也是个以武人自居的文人,但第一次长途跋涉,还是有点吃不消。
“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在骂人。”
在苏亶愕然的目光中,杨集取出挂在马背的弩,不等对面的人做出丝毫反应,一支弩箭就已经破空而出,须臾之间便撕破空间阻隔,在那处月老族长愕然愤怒的目光中,‘噗’的一声没入了他的脖子,一头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眼见老族长被来犯之敌一箭射死,愤怒的处月人朝这边发起了冲锋。
“杀!”随着杨集一声令下,箭矢如飞蝗一般的腾空而起,仅只刹那之间,便有四五百名只穿皮甲的处月勇士,变成了地上的尸体。
苏亶咽了口口水,虽然他也是员武将,也在这几天时间内,跟着杨集灭了几个几千人的部落,但眼前的残酷一幕,还是不断冲击着他的人生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