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杀到次日清晨才结束,隋军利用一场火攻之计将两万多名贼军歼灭于鄣县县城之外,虽然会有漏网之鱼,但是渭州、秦州、成州之交的大股马贼算是彻底完了。只是一番清点下来,隋军士兵也在这场战斗中战死了九百多人。
战损士兵以渭州军为主,他们在和贼军硬撼中阵亡了七百余人,没有受伤士兵不到五百人。
其实绝大多数士兵并非是死在敌军士兵之手,而是在战斗中坠马之后,被敌我双方的马蹄践踏而亡,这也是骑兵对决最为残酷的一面。
如果单纯从这场惨烈的局部战争来看,隋军是以惨胜告终;但放到整场战役来计算,那么则是极为微小的伤亡比例了。
让崔师等人比较欣慰的是,这些活下来的渭州府兵、州兵,身上都多了以往未有过的凶悍之气,日后靠着这些战后余生的士兵,完全可以将渭州剩下的小股马贼歼灭干净,这对于他们接下来的治理有着深远的难以估量的影响。
躲在地窖里的鄣县百姓纷纷跑出城来帮忙,激动和感激的泪水婆娑而下,此战过后,这些饱受马贼欺凌的鄣县普通老百姓,终于可以过上安生的日子了。他们带着家小下跪磕头,向保卫他们家园而阵亡战士致以最真诚的感谢,主动帮忙收敛战士遗骸。
展现出来的态度,也与昨天的冷漠截然相反,可是尽管如此,但也没人能够责怪他们,毕竟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罢了,而士兵吃的就是这碗刀口舔血的饭,大家使命和职责就是作战,从踏上从军之路那一刻开始,便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之上了。
崔师清点损失完毕,来到杨集身前请命:“禀卫王,我军抓到了三千多名完好和轻伤的贼军,如何处置还请卫王示下。”
这一战,隋军杀死和俘虏两万余众,自身却只战死九百多人,至少在崔师的征战生涯中,此战绝对是最酣畅淋漓的一战。而这一切,都是源自这位年轻亲王的布局,崔师想不到佩服都难。
杨集看了远处的俘虏一眼,说道:“这些俘虏我就不带走了,他们给鄣县造成的破坏实在太大了,就让他们修路修城一辈子吧!”
“多谢卫王!”崔师大喜过望,大隋成年人每年要抽出二十天的时间服劳役,如果这三千多名俘虏长年累月的干活,那就相当于五万四千名成年人的一年力役;如此长期劳动,定能为渭州建设出很多利民便民工程。要是他后续再去剿匪,那么日后抓到的免费力役就更多了。
杨集也明白他的想法,只因基础设施向来都是地方官员的政绩之一,崔师获得这么多免费劳力,能不高兴吗?不过这么一点劳力,杨集还瞧不上,凉州那边要是不够用,大可去抢人好了。
他向崔师问道:“可知这些人的来历?”
崔师道:“卑职已经审问出来了,他们主要是来自党项羌,另外一部分是渭州的马贼。”
杨集笑着问:“党项羌?”
“正是!”崔师连忙详细的介绍道:“据俘虏们交待,来犯之贼军共计两万五千人,其中两万人是党项兵,主帅便是他们的首领拓跋宁丛,遗憾的是昨晚的火势太大,谁也无法确定他是否死在大火之中。”
“不要紧。”杨集沉吟半晌,说道:“你把几十个党项羌大小头目交给我,等我到了洮州,再去收拾他们。”
“喏。”崔师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卫王,不知尉迟将军昨晚伏击的马贼来自何处?”
“这是来自东方秦州的马贼,遗憾的是这些‘马贼’连一个俘虏都没有,轻重伤员都服毒自尽了。所谓的马贼,其实更像是死士一般。”杨集希望崔师把昨天晚上的战斗过程上报朝廷,为推翻元善出一份力,所以并不打算隐瞒他。
“卑职明白了。”崔师心中对于元善这个恶邻暗恨不已,那家伙一直要求自己不检查过境的元家,而自己一直也不答应,看样子他还是贼心不死,准备嫁祸于己啊!也幸好是打赢了,如果昨晚打了败仗,或是杨集在渭州境内出事,那他也会完蛋。
崔师怎么想,杨集并不在意;反正李大亮、张出尘等人已经拿到了元善的大量罪证;哪怕崔师不想和元善冲突,没有提及东方那支“马贼”,也影响不到元善要完的事实。
“我打算今天就走。”杨集向崔师说道:“而渭水之上还有一批物资,几天以后会在渭源县卸货。到时候得麻烦崔刺史帮忙。”
“此乃份内之事,请卫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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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支由声势浩大的大军正在吐谷浑掌控的鄯善行军,在这是由隋军伊州总管薛世雄率领的军队,前来辅助麦铁杖作战。这支军队由三个部分构成,其中有五千人是隋军、五千是隋军掌控奴隶兵,另外五千人则是高昌精锐。
高昌军的主将是高昌王子麴文泰,他去年年底奉父亲麴伯雅之命,前去庭州拜会巡视的杨集,请求大隋帮助高昌打跑西突厥,代价是高昌向大隋称臣。但是杨集在外交方面信奉实利至上,不但没有被麴文泰被所谓的“称臣”所诱,反而要求高昌出兵对付吐谷浑。
麴文泰回到高昌城之后,与父亲商议,决定出五千名精兵,跟在大隋屁股后面喝口汤,只要和大隋有了这份“情谊”,麴氏就能借助大隋王朝青睐坐稳高昌的王位,同时能借大隋之雄风威慑盘剥高昌的西突厥,至于西突厥划给大隋的半个高昌国国土,他们父子却是连提都不敢提一声,以免激怒奋武扬威于四塞的大隋,直接推翻高昌国的统治。
联军所走之路与麦铁杖当初一模一样,他们先从伊州出发,越过墨山一处平缓的山口,再走四天时间抵达蒲类海,然后休整一天,继续沿着薄类海干流鄯善水一路向南。
时值盛夏,正是鄯善风力最为强劲之时,到了中午时分,薛世雄的长子薛万述忽然用手中的马槊指着西南方天空,说道:“总管快看,那边的天空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