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骨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何人?”
士兵连忙表明了身份,说道:“禀仆骨酋长,我是契苾部的人,我家酋长让我给您送信来了,我是跟着打粮队混进来的。”
“契苾作易?”仆骨崇皱眉问道。
“正是。”士兵将一封信呈给仆骨崇。
仆骨崇接过信看了一遍,顿时大吃一惊,契苾作易在信中说自己已经投降了隋朝,劝他也带领麾下军队投降,并且还说隋朝将在大湖区建立漠西都督府,只要他现在配合隋军对付慕容卑、或是在决战过程中按兵不动,杨集便既往不咎,使他继续在大湖区过着人上人的生活;若他能把同罗漠也说降了,可授大隋的军职,最后劝他务必抓住这次机会,以免误人误己。
仆骨崇将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仔细揣摩信中每句话的意思,最后他叹了口气,将书信揣入了怀中,将目光再次看向了这名送信的士兵。
如今全军戒备,然而这个士兵竟然混得进来,或许此人本身就是隋军士兵,说是契苾作易的士兵不过是托辞罢了,但是个骨崇已经无心追究这名小兵的来历了。
只因不管对方是隋军也好、契苾作易的士兵也罢,都是隋军中的一员,他这么轻而易举的找到自己,不但说明军营被隋军渗露得十分严重,而且也说明负责外围防御的将士心思各异、懈怠萎靡。
这名士兵和这封信,无疑是加重了仆骨崇的心思,他缓缓的吩咐道:“赏他一个金锭。”
“是!”亲兵应了一声,向那士兵说道:“请吧。”
“多谢仆骨酋长。”士兵行了一礼,便和亲兵退出大帐。
仆骨崇茫然的想了一会儿,便走出大帐,带着一支亲兵缓缓向东营而去。
从书信上的内容来看,隋朝征伐的对象是自作聪明、不遵号令的慕容卑,而不是祸害整个大湖区,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他要找同罗漠谈一谈,看他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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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从白狼原回来的车勒辽也找到了酋长同罗漠。守营的慕容卑军将士对车勒辽的回归并未生疑,因为慕容燕被杀得大败以后,陆陆续续有溃军来找慕容卑,所以车勒辽回归并没有格外受人瞩目。
不过同罗漠对于车勒辽的回归却是惊喜不已,车勒辽不但是他的女婿,还是他最为信任的大将,原本听说他被隋军俘获的消息之后,本来是心痛不已。没想到车勒辽竟然自己回来了,他顿时又惊又喜,连忙让人将车勒辽招来。
“车勒辽,你是怎么逃回来的?”同罗漠的中军大帐之中,同罗漠看着完好无损的车勒辽,惊喜之余、又有一些疑惑。
“酋长,隋军以为我是慕容卑的武将,他们就把我给放了。”车勒辽沉声道。
“嗯?”同罗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解的看向车勒辽,沉声问道:“你说什么?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酋长,我们都被骗了,这场战争本来就是隋朝和慕容卑老贼的阴谋,目的就是把我们和东突厥一起消灭干净。”车勒辽将默德传达给他的消息,以及他是如何从逃出来的过程,一字不落的讲了一遍。
“好个慕容卑老贼?”同罗漠惊怒将领,他拍案而起,大吼道:“走,我们一起去部个清楚,我倒要看他怎么解释。”
“酋长万万不可!”一名年老的将领连忙出声阻止同罗漠。
同罗漠怒道:“为何不可?”
这名将领望着暴跳如雷的同罗漠,不慌不忙的沉声说道:“酋长,金山羌、扎罕部、白陵部他们是怎么被慕容卑吞并的?您难道忘了吗?”
同罗漠和车勒辽不禁为之一滞,慕容卑当初担心金山羌、扎罕部、白陵部等部成为他的威胁,因此先下手为强,这些部落酋长正是毫无防备之心,所以被慕容卑一一伏杀,若是慕容卑真的有心杀同罗漠,那么同罗漠此去,岂非是自投罗网?
同罗漠忍不住犹豫了起来,慕容卑是个深受治家文化影响的人,他当初为了加强统治,建立一个军政合一、高度集权的鲜卑国,便将不太听话的金山羌、扎罕部、白陵部等部酋长和亲信屠杀干净,然后再将其部属吞并干净。
其实相互兼并这种事,在草原实在是太常见了,各部酋长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竖立自己的权威,父子反目、兄弟相残都是很平常的事,所以同罗漠以前对于慕容卑的作为没有怎么在意,毕竟他也能从中捞到了一些好处;可是在慕容卑有可能对自己下手的情况下,感受又大不一样了。
“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车勒辽暴躁的问道。
这名将领没有理会车勒辽,他看着同罗漠,缓缓的说道:“酋长,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同罗漠眉头深锁,迟迟做不出定论,他沉吟半晌,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慕容卑明显是隋朝用来对付东突厥的内应,若是我们杀了他,隋朝又如何看我们?杨集又如何对待我们?”
“这……”老年将领顿时哑口无言,他沉默半晌,心中便了定断,他向来回走动的同罗漠说道:“酋长,李靖等人以为车勒将军是慕容卑的人,所以那名隋军校尉才把一切计划都说出来了,我们完全可以当作不知道隋朝和慕容卑的计划,只要在隋军打来之前,杀了慕容卑,并用及时投降隋军,杨集也拿我们没办法。他总不能对投降他的人下手吧?若是下手,以后谁还敢投降隋朝?”
同罗漠听了此言,顿时怦然心动,他停下脚步,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走了一名亲卫,禀报道:“酋长,仆骨酋长来了。”
同罗漠双眼一亮,连忙说道:“快快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