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齐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他们这一仗有多大的胜算,实取决于楚帝率援兵推进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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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重式投石机虽然并非当世已有的战械,但也没有特别高深莫测的技术含量。
对杨恩这一级数的人来说,多看几眼,大概便能仿制出来,甚至现有的牵引式投石机,将拉索解去,换上能填数千斤乃至上万斤重砂石的吊箱,便能进行简单的改造。
韩谦第一次将配重式投石机投入使用时,四周遮起布幔,也是希望尽可能阻止梁军看出其中的关窍进行仿制,至少希望在这一次的战事结束之前,配重式投石机还能成为左司所掌控的独家法门。
不过,次日看到梁军重新将十数架投石机推到东城外的前阵,韩谦便知道他的这个愿望无法落实。
梁军主将果真是难以对付啊!
东城墙已经脆弱得无法再承受投石机持续数日的轰砸。
一旦东城墙整体垮塌,而梁军又有足够的戒备,韩谦也不可能指望凭借十几架二十架配重式投石机,将洪流般的梁军封堵在淅川城外。
韩谦只能将配重式投石机推到东城墙之后,迫使梁军现有的投石机难以在城前立足。
数百梁军簇拥着登城车、云楼、巢车,悍不畏死的从正面冲锋上来,李知诰指挥兵马,箭石齐下,却没有办法将这伙梁军完全歼灭于城下。
事实上东城墙加上密集的兵棚都不足三丈高,而即便是配重式投石机要轻便一些,却也要高过四丈,梁军只需要借着比城墙更高的巢车靠近过来,便能将投石机的主要结构都看在眼底。
只不过梁军并没有就此满足,他们显然担心左司所造的投石机,底座还藏有什么奥秘,对东城墙发动三次强行,三次被击退,丧失数百条悍卒的性命,才稍停下来。
这时候梁军很显然已经确认配重式投石机不过如此,但确实是不过如此。
韩谦此时便等不得山寨兵马在东岸集结后再从伏牛山深处绕道过来增援,那样的话,时间太长,还有可能被梁军拦截在伏牛山深处,没有办法直接增援淅川城。
韩谦只能派人潜往荆子口,找到杨钦、冯宣,命令他们准备用船队强行闯过梁军水师在淅川河的封锁,不管牺牲多大,也要将这几天新集结起来的山寨兵马送入淅川城。
梁帝崛起于汴洛之间,也用舟师抗衡诸雄,才挣下如今的基业,即便不如大楚楼船军这样的精锐水师,但也有像周师成等一批杰出的水师将领踊现出来。
从许州过来,没有水路相通,周师成只能将所部战船弃在许州,率麾下两千多水营将卒、艄工,随大军南下,进入襄州,从平郢等地搜集民船以及少量俘获自襄州水营的战船,重新组建水师船队。
周师成原以为在金陵精锐水师过来之前,他们这时在丹江、淅川河之中还是足够强大的,但看到叙州船帮的船阵从河口杀入淅川河时,才意识到在他们过来时,就是仓皇逃往丹江上游的那支水营战力其实不容小窥,至少并非不堪一击。
韩谦站在西城墙之上,神色凝重的拿望镜望向河口方向,眺望那边河面上正发生的战事。
叙州船帮逃入丹江上游避开梁军水师主力时,已经将郢州的运粮船队吞并过去,则拥有大小船只四十余艘以及三百名武装护卫。
船帮要将两千多新集结于淅川河西岸山岭间的山寨募兵,一次运抵东岸的淅川城是能做到的,但问题在于要如何撕开梁军水营的封锁。
有时候牺牲是必要的,而这次牺牲掉的便是韩谦在叙州花费极大心血新造的两艘快速战帆船。
在梁军水营上百艘大小战船结成的船阵,从左右两翼包抄上来时,两艘快速帆船便将风帆角度调整最佳迎风面。
这一天的东南风也是刮得正烈,吹动波浪涌动,如碧玉山峦。
两艘快速帆船仿佛离弦之箭一般,直接破浪杀入梁军水营的船阵之中,发动自杀式的攻势,利用船体坚固巨大的优势,在梁军水营的船阵之中横冲直撞,当即将梁军水营七八艘战船撞得支离碎破,上百兵卒落入水中……
单纯凭凭两艘快速帆船,还是无法彻底逆转双方在淅川河上战船数量及水军战卒的巨大差异。
更何况叙州新造的两艘快速帆船,只是照运输船标准建造,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战船。
两艘快速帆船,速度极快,长梭船的尖底船体破浪而行时,显得迅猛无比,叫梁军仓促间无法接船攻击,但也是在接触的瞬时,密集的射出一排排火箭,掷出数以十计的火油罐。
两艘快速帆船很快就被引燃,变成两团在河面上熊熊燃烧的火团。
不过这时候搅乱梁军船阵的目的已经达成。
真正运送山寨募兵的船队,在六艘桨帆战船的护送下,冲开梁军零乱战船的拦截,全速往淅川城西城外的码头行驶过来。
二十多里水道的追逐,叙州船帮几乎所有的战船都损毁殆尽,半数将卒落水都没有救回来,却在淅川城攻防战持续到第二十一天的时间,成功将两千多山寨募兵以及柴建率领从荆子口抽调出来的五百多精锐,送入淅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