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一切,白枫不禁要问,为什么她要这般待自己,为什么他却一直把她的存在当作理所当然?他只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呀。他这样的人,却有沐语、秋菲凤两位近乎完美的女子一直守候着。
比起沐语,白枫与秋菲凤一起的时间多了太多。现在想想,也不尽是时机所然,他好像一直都有在逃避沐语。他不是无法面对沐语,只是不敢。他隐约觉得,跟沐语的交往若是变多,他那颗一直无法撼动的心会为之动摇,他一直以来对梦纱的所谓执着和坚定也会慢慢散去。可是他从来不懂得去正视自己,也不懂去分析别人,一直在错误执念的压抑之下生活。到此刻在梦纱、剑凝霜的刺激之下,才开始怀疑和面对。
过去的白枫把自己定义为得不到梦纱的可怜人,从来没有想过撇开这个身份后有没有其余的事情。纵观剑凝霜、沐语彼此的意念线,全是对彼此的眷恋。再看沐语、秋菲凤对他的情感,尽管一路付出没有回报,都依然默默守候。再回想他曾看过的千千万万意念线里的爱,不管过程与结局,都是这般美好。爱,或有小怨,但绝无恨。然而白枫对梦纱的所谓感情,却成为白枫怨恨根源,串联着白枫所有的痛苦。
难道那真的不再是爱了么?
再观自身,自从沐语出现之后,他的生命里就多了一分莫名的好。这种好让他觉得很自然,可他又害怕这种感觉扩散,他原本坚守的信念就会破碎。他便一直对其视而不见。
在幻仙宗时,只有沐语一人会跟他说话,除了沐语,就没有任何一个当他存在的人。沐语天资卓越,却从不自视甚高,更是毫无保留,尽可能相助。
第一次来到仙鼎岛,时间之轮原主人花无痕仰仗仙器,对沐语口出妄言。白枫暗中出手相助,他跟自己说是报答沐语对自己多番帮助,那时候他没意识到自己与沐语共进退的想法。他们早就是伙伴了呀。后来他新身份重出之后,与滕越飞战斗之前,唯一知道身份的便是沐语。对于沐语,白枫除了感激,还有一种信任。到了仙缈界,哪里有白枫能信任的人。可是对于连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对待的沐语,潜意识里却是认为,她绝不会害自己。
仙鼎会与沐语相战前,白枫曾问,为什么,她要如此待自己。百年过去了,他这种小人物,该是早就从她记忆中消失才是。沐语却反问为什么他却始终没有注意到自己。白枫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当时说有种问题,也许永远不会有答案。是因为他不敢面对自己早已动摇的心。他又如何解释,为何自己早已注意,却一直不愿想起,无动于衷呢。
百年之前的仙鼎会,他只是那位踌躇满志地去报名仙鼎会却被登记报名的弟子耻笑和无视的少年,他只是能够被随便的人随意欺凌和被几乎所有同门不齿的少年,他只是一位仅仅能够默默看着别人比试的微不足道的少年,然而他只看到了这一点。他没意识到,这位少年,正是在完美仙子沐语的爱中才能够拥有步步走到今天的勇气。
从凡世、幻仙、天命台时起,白枫便习惯了沐语的存在,殊不知这种习惯是爱的一种预兆。想起关于沐语的问题,他会逃避,会苦恼,跟面对秋菲凤时截然不同,他内心会呈现出犹豫和挣扎,可当时他被自己蒙蔽,以为是梦纱牵动他的时间,其实一直以来牵动他一生的人都是沐语呀。
拥有怨恨力两百多年,意念掌控被白枫单纯地当作一件不顾一切获取实力的工具。确实,他看到了一个只有怨恨的世界,可是他一直有在被怨恨侵袭之前把它们抹去,保持神智清明,然而他竟重未自己认真地看过自己的意念线。也因为这样,他才更加痛苦地一次又一次在恶性循环中挣扎。
难道真如剑凝霜所言,他只是你咎由自取吗?那他的怨恨力又该作何解释?古修留下来的讯息里说,意念天赋极高的人,即使没有人传授,也会自行领悟。而他们会把自己感觉到最多的意念,当作力量的来源。意念者没有善恶正负,一切意念只是由心而生。
天赋能力无法阻止,仙族制定下的“规则”,引导着一代代意念掌控者相互厮杀,只存留那么渺小的一个独苗。意念者越来越少,修仙也把天赋能力所抑制荒废,天赋奇高的意念者越来越少,也缺乏合理指导无法发展,逐渐至零。所有意念者都依靠上一代遗留下的神念寻找传承。虚叶、吉凰就是这样获得意念力,白枫也是看到他们意念线之后,获得了更多提升意念修为的方法。
白枫此刻仔细想来,他可能仅仅是一位拥有奇高意念天赋的人,就像修仙天赋奇高的人那样,必然会在招式上更具慧眼,他便也拥有领悟招式方面的逆天天赋。
难不成所有痛苦与抑郁,都是他自找,都只是他存活在只有自我的世界中,才会造成的么。所有的歇斯底里,根本就不应当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