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儿在白笑玉的伺候下,终于吃完了早饭。这场回笼觉太舒服了,日上三竿都不觉得,而白笑玉也不忍心叫醒她。
而此时,令狐楚的马已经到了楼下。
越儿看到他们两个如胶似漆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出现有些多余,于是她改变了主意,“哥,我想一个人去逛逛凉州城,可以吗?”
令狐楚一头雾水,“啊?你不怕找不到路啊?”
越儿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路盲啊,长安西市那么大,我都没迷路过,更何况凉州呢。”
“越儿,不是说好我带你逛街的吗?”白笑玉对于越儿的改变,很意外。
“不用了,跟你们逛我不自在,你们啊,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吧,我就不妨碍你们了,嘿嘿。”
“嗯,不过呢,我没钱可不能逛街,哥?”越儿说着,把小手伸到了令狐楚面前。正在令狐楚从怀里掏出一小吊铜钱的时候,笑玉却将一块小金元宝放到了越儿的手心里,越儿动作很快,先将小金元宝塞到自己怀里,然后又飞快地抢过哥哥手里的铜钱,让令狐楚有些猝不及防,“省着点花啊,哎,那可是金子。”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唠叨得像个老太婆,”越儿拿着银子,高兴地跳着跑开了。
白笑玉看着越儿的背影,觉得很对不起她,满脸为难地看着令狐楚,“这,这,行吗?”
令狐楚过来,双手捧起她的脸,“放心了,没事吧,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白笑玉此刻心情很乱,无法掩饰内心的焦躁,“你要带她去西域吗?”
令狐楚扶着她的肩,“是的,我要带越儿西行,不是西域,是西域更西的某个城市,不管是哪里,只要能看好她的病,也不管有多远,也要走到。”
白笑玉盯着他的眼睛,“那我呢?你带妹妹西行,我该怎么办?”
令狐楚此刻更急躁,也很矛盾,“玉儿,你,要不就在凉州等我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白笑玉一下子急了,打开了他的两条手臂,“什么?你还让我等啊?你要知道,你去的不是沙州,也不是玉门关,是比西域更西的,撒马尔罕,或者波斯,还有可能是更西,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笑玉哽咽了,眼泪象断线的珍珠扑扑簌簌地落下来,许久积压的委屈瞬间释放了出来,“我不想再等了,每天在窗前,等着你的出现,从东面来,从西面来,我真害怕哪天你再也不会来了。”
“哇”的一声,白笑玉大哭起来,头深深地扎到了令狐楚的怀里。
“带我一起走吧,不然凉州还有路过的公子王孙,或者哪个客商富贾就会带走我的,我没办法再进行这样漫无边际的等待了。”
令狐楚紧紧地抱着她,“可是,这一路上艰辛异常,生死难料,我怕我照顾你不周,我不能同时照顾你和越儿啊?”
“我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你照顾,相反,我还能照顾越儿的。你怎么不想一想,她这么大一个孩子,你们一群大男人,谁能照顾好一个小女孩呢。我也知道,西去的路很艰难,大漠雪山,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但我宁愿和你们同生共死。”
“公子,带我一起走吧,其实我就一直想跟你一起上路了。你放心,我绝不会拖累你们的。”
白笑玉充满渴望和期待的眼神,让令狐楚无法面对。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马龙的话。
“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长的商队,多她一个人没什么关系,不能让人家再等下去,你应该考虑带上她。”
令狐楚抬起朦胧的眼睛,“玉儿,其实我也很想带你一起西去,可我担心,要是你受到什么伤害,我会后悔一辈子。”
“公子,不会的,如果你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凉州,等你什么时候再回到这里,发现人去楼空,才会后悔和遗憾一辈子的呢。如果在这路上我有什么意外,那是佛祖的安排,我们都可以坦然接受,好吗?”
“既然佛祖把我交给了这条路,既然佛祖也安排我们因为这条丝路相逢相识相知,那我们遵从佛祖的安排,”令狐楚咬了咬牙,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但我要问一下商队的其他人,特别是胡爷爷,要是大家都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好不好?”
白笑玉使劲点头,心想,你既然能提出这个问题来,又有谁能反对呢。
“晚上我要跟胡爷去赴鸿门宴,得了,就现在趁大家都在,我们赶紧去客栈,和大家商量一下吧,走!”
急性子的令狐楚立即拉起白笑玉,两个人飞快下楼,直奔客栈而去。
而结果,和白笑玉意料之中完全相同。
“其实,白姑娘想走,你不答应都没关系,她会拉上自己的骆驼走自己的路的,当然会跟商队一起行进,”马龙的话很干脆,他似乎更了解这个龟兹女子。
白笑玉闻听此话并不言语,只是低头微笑,笑得很羞赧,但很坚决,很幸福。
“楚儿,要好好珍惜白姑娘啊,确实是个好姑娘,”胡杨老人的眼神凝滞,轻轻地说,仿佛回到多年之前自己的一段经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