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窦小川,江湖人称小白狼,大家都叫我小豆子,道上的规矩,商队的规矩,作护卫的规矩,我都懂,出来混,玩的就是个命,价钱公道,您看着给,什么活儿都干,掌柜的,大叔,你试试我吧。”
他从商队一抵达甘州就出现了,个头不高,看上去也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衣服略显破旧,披了条显得又肥又大的披风,下摆拖在地上,总能带起一阵沙尘,腰里别着一把短刀。
“大叔,大叔,要护卫吗?试试我吧,试试我吧。”
令狐楚是最早看到的,当少年出现在商队边缘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令狐楚先是摇头,接着发出一阵莫测高深的苦笑,没有理他,径自走进了客店中。
那少年却认识护卫中的一些人,“哎,汪大哥,汪大哥,您这是从哪儿回来啊?从关外西域吗?”
“是啊,小豆子,我们从西域刚回来。”
“汪大哥,你能跟商队的掌柜求个情吗?让我跟着您历练历练吧,随便给两个铜钱就成,帮帮我吧。”
“小豆子,这我们可帮不了你,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吧。对了,我告诉你啊,这可是长安令狐公子的商队,他本人可是河西有名的护卫,你听过他吗?”
“谁?长安令狐楚吗?”小豆子看到汪小侠一点头,两只眼睛顿时放起光来,“当然听说了,我最崇敬的就是他了,现在他回来了吗?”
“是啊,他刚回来,小豆子,自己想办法吧。”
看着少年失望中带着兴奋的样子离去,宋武从边上过来,“哎,你说子羽会不会带他?”
“不好说,兴许会带他的,那要看他的造化了。”
“赌一个铜钱,我说子羽肯定会带上他的,信不?”
“哦?”汪小侠顿时也来了兴趣,“好啊,老宋,那就赌吧,我赌不会,不信明天走的时候你看,这小子不在队伍里。”
正说着,队伍后面的是从伊逻卢城跟商队一起而来的龟兹少女白水月,正从骆驼上卸自己的行囊,小豆子看到了,凑了上去,“姑娘,需要帮忙吗?”
白水月抬起头,满是汗水的脸上笑了,“不,谢谢你。”
“没事的,姑娘,我帮你吧,不要钱的。”
“闪开!”一个声音从他的后面传来,令狐楚走了过来,伸手拎起白水月的行囊,“小子,离她远一点。”
“公子,公子,让我跟着你吧,我不要钱,只管饭也行啊,令狐公子,”小豆子在他的身后喊着,令狐楚已经离开了,白水月跟在他的身后,还不时地向后面的小豆子张望。
“白姑娘,离商队的护卫远点吧,不要让他们误了你。”
白水月感到莫名其妙,不懂得这个商队里重要人物的用意,她对商队和令狐楚始终充满了感激,在这一路上,大家都对她很照顾,尤其是越儿和段英,不管是过大漠还是住店,都在第一时间让人去关照他们。后来在西州商队分开时,白水月和那个自称她父亲的男子都愿意跟越儿的商队走远路,宁可长时间跋涉在干热的大漠里,也不想跟随胡西原的商队走那条近路。
商队都进了客店内,门前渐渐安静了下来,那少年怅然若失地站在那里。
黄昏的喧闹很快就过去了,客店里的人都开始吃晚饭了,门前的伙计也都轮换着开始吃饭,小豆子还倔强地赖在客店门前,倚着一根拴马的柱子,从怀里摸出一块又干又硬的饼,瞅瞅四外无人,悄悄啃了起来。
客店的大厅里正是一片热闹,商队的大部分人都集体在吃饭,有酒有肉,有菜有汤,越儿一边吃一边在与胡西原商量着行市,段英在和马龙请教着后面的路途应该注意哪几个地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
令狐楚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突然他轻轻放下碗筷,趁大家都没在意,悄悄走了出来,来到客店门前,小豆子还在那里啃干饼呢。
令狐楚的出现让小豆子吓了一跳,他赶紧把饼藏在了怀里,将嘴巴里的一口咽了下去,站起身来,拍打着自己身上的面屑。
令狐楚走到他的面前,眼睛犀利地看着他,小豆子有些不自在,尴尬地笑着,“令狐公子,久闻您的大名,我对您老人家仰慕衣久了,真的,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为什么当护卫?”令狐楚的眼睛象两把刀,能看到他的心里去。
“嘿嘿,不当护卫,没其他的活路啊,只能当护卫。”
“爹娘呢?”
“早死了,我从小就跟着师父,师父也死了,师兄们都去当兵了,我想去当兵,可人家嫌我年纪小不要,我也只能跟着商队当护卫,混口饭吃嘛,虽然个子小,但咱也是河西的汉子,比当乞丐强吧。”
小豆子的嘴巴倒是很能说,一副伶牙利齿让令狐楚连连苦笑,“公子,我老早就听师父师兄们说过你,兰州马子骏,长安令狐楚,是河西有名的护卫呢,哎呀,马大侠一张神弓,一把横刀,而公子你是一把剑纵横河西,就是长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