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浸染大地,荒漠中掀起一片沙尘。
改装车像疯狂野兽扑向营地,就要撞上一刹那猛打方向盘急刹,整辆车横着挪到门前,强烈又刺耳的摩擦中,松软地面被犁出两条深壑,车身好不容易稳住了,卡啦卡啦几下,引擎似乎都快要冒烟,几块不晓得什么部位零件断裂弹飞到地上。
“哈哈哈!”胖子畅快大笑几声,他丝毫不管关心状况,一把将烟头在仪表盘摁灭:“我们回来了!”
云鹰没忍住翻江倒海感觉大吐特吐起来。
不过胃里面根本没有食物,所吐出来的全是苦水,周围的雇佣兵又在肆无忌惮的嘲笑新来的菜鸟了。
“哈哈哈!”
“这小子怂包样,真是没有用啊!”
“现在老老实实回去做个拾荒者,现在还来得及!”
这么开车谁受得了?
他觉得满肚场子都快绞断了!
这些雇佣兵开起车简直不要命,云鹰第二次坐车能忍到这种地步,恐怕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正当云鹰抬起头就准备要反驳几句的时候,不过话刚刚到嘴边,又被重新的咽回去,两眼呆呆看着前方。
这是一座姑且称为城镇的地方。
外面被铁丝网和栅栏围住了,大量破轮胎、石块、沙包垒起围墙,墙背建着一座座木头望楼,大约有七八米的高度,楼里有数名手持弓箭的哨兵。
“黄泉雇佣兵,开门!”
有一辆横放的重型改装卡车就是大门,当哨兵确认身份之后,卡车启动开到一边就露出进营地的路口了。大量破屋错乱无序密密麻麻分布,绝大多数都是住着人的,正中央一座高层建筑挂格外的醒目。
挖掘者的营地吗?
云鹰心中无比火热和激动,这有记忆的十几年来里,他都是一个荒野夹缝里求生的拾荒者,每天用虫子和草根充饥,喝被高度污染的雨水,而成为一个挖掘者,几乎是云鹰的梦想!
营地已经近在眼前。
那种风餐露宿虫蚁般的生活远去了么?
几个卫兵走过来打招呼:“这一去好几天,收获应该不小吧!”
营地卫士身穿嵌着铜皮的皮革护甲,戴着半脸的呼吸面罩,外加一个防风镜,他们目光一直就在云鹰身上打转,用有些不怀好意口吻说,“咦,生面孔?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
这年头哪有什么规矩!
几只看门狗而已,疯狗狡狐不放在眼里,不过也不能随便得罪,何况这次任务收获很多,狡狐就慷慨把兜里半包烟都送了出去:“我们提着脑袋混日子,哪有你们潇洒,这小子是新招的成员,给个方便?”
“狡狐太见外了,你面子怎么能不给,快进去吧!”
疯狗推了一把发愣的云鹰,他立刻踉踉跄跄跟着雇佣兵走进去。
这动荡年代家园重建十分不易,因为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一切都要自己生产和制作,黑旗营地的完备就显得十分罕见和难得了。这里旅店、酒吧、仓库、停车场,基本一应俱全。
另外作为挖掘者的集中地,各种金属构件、奇怪零件、皮革布料、各个商铺里经常都能找得到,只要有足够好的技术和运气,这些零件足以拼凑一身装甲,或者是改造出一把枪,甚至是组装出一辆车子。
这就是挖掘者的地方。
简直就是一个新世界!
“黑旗营地不是慈善机构,每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需要付出高昂代价,你想享受这里面生活资源?那就命去拼!”胖子总结一句话:“这里是强者的天堂,但也是弱者的地狱。”
说完,他习惯性一摸兜想抽烟,却想起半包烟都送出去了,骂了一句看门狗,然后接着对云鹰说,“记住,实力不够,这里不会比在荒野好到哪里去,甚至更惨!”
这时云鹰发现街上到处是一个个衣不遮体、瘦骨嶙峋的年轻女人,她们忍受寒冷、搔首弄姿,不断勾引路过的男人,满脸祈求之色。
“她们在干什么?”
“这年头,女人卖肉,男人卖命,天经地义!”
云鹰微微一愣。
“这些卖肉为生的到处都是,你给一块面包想怎么玩都可以,帐篷、屋后、小巷,交易的场所到处都是。”狡狐是深谙其道的高手,不管云鹰听不听得懂,“不过街边是没好货色的,多数有变异组织,搞多了会生病的。好点货色一般在酒馆,或者是别人的私人收藏,价格倒是要贵一些。”
狡狐喋喋不休传授经验,云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被一个坐在地上女人吸引注意,浑身瘦的没有肉,只剩皮包着骨头,半边脸长出肉瘤已经溃烂,连头发都脱落一大半,只剩大量的脓疱,怀里抱着一个破布裹着的婴儿。
那破布里弥漫出一股浓烈腐臭气味,说明婴儿已经死去多日了。
这个女人目光,让云鹰有点触动,因为这种眼神太熟悉了,绝望痛苦又偏偏十分麻木,犹如坠入无尽黑暗中,永远看不到一丝光明,残躯苟延残喘,人却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