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成道:“大师果然高明,晚辈正是得卢郎中所救,又以家传内功困住体内毒素和残余天罡掌力,才能活至今日,但那股掌力和毒素积化为一股淤毒,实在无法排除,命难久也。”话刚说完,忽敢一股粗细如碗口的劲道迎面击来,虽非十分霸道,却迅疾醇厚,立时明白是玄正要试他功夫。玄正年幼时在少林寺出家,五十岁方出寺来大林寺做方丈,易筋经修炼了几十年,功力深厚,江湖罕有其敌。任成也不慌不忙,运气于口,吐气如刀,将袭来的劲道剖成两道擦着身子过去。
玄正十分震惊,却面不改色道:“阿弥陀佛,施主一身武功确实出神入化,难怪身受如此重伤剧毒仍活下来。想必那天一和尚也是伏法于施主手中吧。”
任成道:“大师过奖了,当日晚辈受伤后拼尽全力击杀了那恶僧,才不妨中了毒娘子的毒。”
“唉,任施主为武林除此大害,可谓功德无量,本应多福多寿,却遭此横祸,命难长久,一切尽是因果所致。”玄正看来看身边小女孩道:“老衲虽粗通武功医道,却万不可与卢郎中相比,施主来此,老衲怕也是无能为力。”
任成忙道:“小子自感时日无多,并非来求大师搭救。”又道:“晚辈此来的确是为了却先父遗愿,答谢大师教诲之恩。不过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大师帮忙保管晚辈家传的武功秘籍。”
玄正叹道:“施主家传武功精妙非常,如若流入江湖之中必会引起一番争夺,何不毁掉?”
任成也叹道:“晚辈也曾想过此般处理,但近年来晚辈呕心沥血将家传武功不足之处多做修改完善,斗胆一句,现在的任家武功秘籍已非昔日可比。如若毁去,心实不甘。”
玄正暗道:“任成之父任萧当初误入歧途,作恶不少,自己出手收服,据说任萧尽练任家所有武功,却也算不得顶尖高手。纵然当年任萧年纪不长,内力修为尚不十分深湛,但武功也算不得十分高明。莫非任成天资卓绝,精益求精,能将任家武功完善至圣?”想到此处便有心一试,看了看任成,又寻思道:“任成目无精光,太阳穴也毫无隆起痕迹,丝毫不似习武之人,可他确实有一手武功,难道此人武功当真已入化境,自己肉眼凡胎看不出来?”低颂了一声佛号,便左掌向任成拍去,老和尚担心掌风伤了任小妹,使出的是一招融雪掌。此掌是玄正和尚今年所创,掌力初如春风过面,却连绵不绝,渐变如刀。待任小妹被掌风轻轻推到一边靠墙坐下,任成便感觉到这融雪掌的威力来:只觉炽热风刀压得自己喘气都甚难,胸口似要塌下去一般。任成其实不起身便可以退出一丈外避开玄正融雪掌锋芒,但有心现技,却也一掌挥出,迎着玄正掌力顶了上去。
玄正见任成在自己掌风之下面不改色,心中已是暗暗吃惊,待得任成掌力袭来,便觉得满屋子都是他的手影掌风,自己透掌而出的内劲完全被包裹住成一团,这一团越缩越小,片刻 ,终于消失不见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只怕当今武林已无敌手了。”玄正自觉自己武功与任成略有差距,心中虽震惊,却实感遗憾,可惜任成的一身惊天技艺。
任成也不谦虚,道:“小子在家父去世前,爱武成痴,但那时武功算不得高明,家父曾说我再练二十年也成不了一流高手。自从家父离世后,心中伤痛,看人看物心境却似乎有了变化,习武随不如以前痴狂,但进步快了很多,用一日千里来说也不过分。渐渐再看家传武功秘籍,便觉其中满是漏洞,看别门别派武功亦是如此。我有心将任家武功重新整理完善,如今不敢说我任家武功独步天下,但总是独一无二的一份。”
玄正好奇,不知任成自丧父后存如何变化,便直接问之:“施主当年心境究竟如何变化,老衲倒是很好奇。”
任成朝玄正拜了一拜道:“以前习武,总认为武功高低无外乎三个原因,技艺是否熟练,功力是否深厚,修炼时间是否足够。因此苦心孤诣练功不辍,但毕竟年幼时短,武功并不很高深。家父去世以后,曾伤身伤心好些时日,忽一日觉得,人生短短不过百载,能有多少时日习武练功,如果武功高低仅靠习武时间长短来分,那便是谁寿命长,谁最厉害了。”任成顿了顿道:“我并非认为习武无需勤修苦练,终觉必有关窍让人事半功倍,于是之后不再整日苦练,每日均会拿出小半天时间苦思冥想所学所练。”
“善哉,施主言之有理,参禅习武均是如此,动手动口亦动心,正是进步之正路。”玄正道。
任成有道:“久思之后,我渐渐悟出一些练功窍门,此后我武功进境似乎提高很快,且日益明显。又花了半年时间,梳理了此中关窍技巧,又整理了一下家传武功,书写成册。任某此来便是请大师帮忙保管此册。”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半寸来厚的的本子,递给玄正。
玄正低颂佛号,接过册子道:“少侠为何让老衲代为保管,观令妹似乎也曾习练武功,何不传于她呢。”
任成道:“舍妹年幼,见识修为尚不足以领悟其中种种好处。大师乃有道高人,还请您帮忙物色品性资质俱佳之人,将此本册子传将于他。近一两年,我渐觉天下武功无不有相通相似之处,大师虽修为高深,但若能屈尊观此书,说不定也会有新的见解,亦可完善其中不足之处。”
玄正惊道:“此书乃任少侠心血所称,老衲何德何能浊眼污宝,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