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一行五人出密道来,从城隍庙外的塌陷处钻出。灰袍老人从木板的缝隙向外望去,眼见五个黑衣人吃惊地打量着四周,但特务们很快镇定下来,训练有素地将那几名被灰袍老人杀死的黑衣特务拖到草丛深处掩盖起来。
团结会的几十名团兵追丢了灰袍老人,悻悻而回。黑狼从这些团兵口中得知队伍在一线天处遭受伏击,立即率众赶向一线天。
一线天峡谷外的团兵已经搬开了阻挡物,将峡谷中的团兵救了出来。得救的团兵多被火烧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虽然遭受伏击,可团兵们的伤亡并不大,直接被石块砸死或被火烧死的团兵寥寥无几,受伤者多半由于相互拥挤、踩踏所致。
脱困的团兵攀到一线天悬崖顶部,又分散开来四处搜寻,可哪见半个人影。
孟屠子的络腮胡子和头发被烧得所剩无几,头额沾满了黑灰。他正叉着腰站在凸石上胡乱叫骂,见黑狼一伙儿从山上下来,他气势汹汹地迎上前去,“你们这群傻儿跑哪里去了?”
黑狼险些没认出孟屠子来,道:“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老子拼死拼活把山寨打下来,你们倒安逸的在山上分赃。老子差点被龟儿子烧死你们看不见?”孟屠子瞪着杀牛眼大骂。
四个特务不动生色地分列在黑狼两旁,将手放到腰间,只等黑狼一句话就会拔出盒子炮来将孟屠子打成筛子。
黑狼捏捏眉心,强忍着没有发作,“马长官早下山调兵去了,逃下山去的山匪势必会聚集残部反扑,能不先做提防么?难道长官做什么事,还要跟你请示?”
“他们逃下山去也就十余人,能掀起什么大风浪?”孟屠子道。
“你若不信邪,那便留在山上,正好可以看守库房,不用担心别人暗地里分赃。我们全下山回索家岭去,先好酒好肉填饱肚子,再美美地补上一觉。哈哈,兄弟们跟我下山!”黑狼喊道。
“等等等等!凭什么?瘦竹竿儿和曹胖子他们早不知从哪条路下山去了,干嘛单独留着我们?冲锋时候我们打头阵,现在又让我们守山,我们活该送死么?我们伤员极多,要下山去修整!”孟屠子怒火中烧,挥着粗壮的手臂大叫大嚷,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这我们可不是怕死逃跑,索家岭几百户百姓,上千条人命,可马虎不得,咱们身为铁血团结会的主力,哪能坐视不管,大家赶紧跟我回去保护大寨!”
孟屠子不等黑狼回话,跨上马便带着所率分队呼啦啦下山去了。
黑狼没想到孟屠子如此容易中计,更没想到他脸皮竟这么厚,逃跑也能说得这么大义凛然。黑狼冷哼一声,使个眼色,四名特务立即分散开来,去寻找竹竿、箱子和麻袋等物。
片刻后,灰袍老人看见脱去夜行衣的五名别动队特务各自取了许多藤条筐和麻袋回来,聚集到距城隍庙不远处塌陷的密道口。
黑狼四下里打探一番,道:“他们几个死得不明不白,麻耗子也失了踪迹,事发蹊跷,我和老苟带东西下去送信,你们守着洞口,不可擅离半步!”
“是!”三名特务齐声道。
黑狼和老苟抓起麻袋和藤条筐,一前一后下入到密道中去。
灰袍老人有意下去将这几个特务尽皆击杀,刚一用力,牵动腿上还未完全痊愈的枪伤,一阵剧痛传来。灰袍老人眉头微皱,缓缓伸直了腿,重新在房梁上坐好。他想着自己只需堵死密道洞口,就能将这些特务全部困死在密道里,可是藏在地底的宝贝凭一己之力,怕是不容易带到地面上来。
“你们这么愿意帮忙,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灰袍老人自语道,他扭头瞧了瞧蜷缩在角落里的麻耗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白馍,几口吃下,闭目养起神来。
黑狼和老苟回到藏宝窟,将外面发生的事与马长官说了。马长官满腹疑惑,暗道:“逃下山去那几个山匪可没有胆子回来送死,会是谁来捣乱?”马长官心惊肉跳,他想费了这么多的周折才找到这张献忠宝藏,若是最后被人堵在这密道里可就糟了,到时候插翅难飞,当真落得人财两空了。
马长官不敢迟疑,当即下令速速按计划行事,先将此行的目标——三个铁箱抬出去。
马长官知道此次寻宝不会轻易得手,前期行动过于顺利,眼下遇到坎坷倒也在意料之中,他寻思着这么明晃晃地将三个铁箱抬出,等于告诉别人箱子里盛放着珍贵的物件。为遮人耳目,也为节省人力,马长官令手下将大书箱中的古书悉数倒出,盛放到四个麻袋中搬运,又掀开了最小的铁箱,抓出方木,想着插在盛放铜器的竹筐中,担心重物磕碰折断了此物,又想塞到藏书的麻袋里,又担心痕迹过于明显,终究放心不下,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忽然灵机一动,何不就这样攥在自己手里,如拐杖一般使用,谁会想到它是一件貌不惊人的宝物——但愿他是一件宝物,马长官心中暗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