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林子里还了你们一支。”麻耗子道。
“刨除那把,还少十四把!”罗队长叫道。
“眼下我再还你七支,剩下的七支今早已被另一个兄弟分走,你们将我和那姑娘放了,我们这便去追赶讨要。明日此时此地,以那七支枪来赎回他。你看可好?”麻耗子道。
罗队长略一沉吟,冷哼道:“我且信你,不过还七把枪,我只放一人。而且,我没工夫跟你们闲耗,我一个时辰也不等,你们寻到了枪,往江口城追我们吧。三日内,你们若是不来赎人,我们就在这两人身上着落出七把枪的银元来。”
这时候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麻耗子说一声好,便手足并用,几下爬到树上,从老鸦窝里抓起藏枪的包裹,丢下树来,然后纵身跃下。
金大胡子使了个眼色,阿文上前就要抢包裹。
胖兵痞不用罗队长下令,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单脚将包裹踩住,一手叉腰,另只手悠然地转着一支盒子炮,轻蔑地低头看着阿文。
“猪赤佬!册那娘……”
“臭嘴放干净些,敲掉你狗牙!”胖兵痞攥紧了盒子炮,对着阿文面孔比量了两下。
金大胡子脸色阴沉得仿佛挂了一层霜,他看也不看胖兵痞,只是冲罗队长道:“罗队长,这包铁疙瘩是兄弟们吃饭的家伙,好不容易寻回了它,兄弟正要多谢你。难不成罗队长不肯卖这个面子?”
罗队长没听到一般,对胖兵痞道:“打开包裹!”
胖兵痞用脚勾起包裹,一把撕开,露出黑黢黢的盒子炮来。
罗队长打量了眼撕开的包裹,这才对金大胡子哈哈一笑,说道:“老金呐,你们丢的是六把盒子炮,这包裹里可是七把,显然这不是你们的,我也爱莫能助啊。”
“罗队长,你得给兄弟们留条活路。”金大胡子道。
“路是自己选的。”罗队长轻描淡写地说道,他示意胖兵痞将盒子炮分发给跟随自己的一众兵痞,继而看了看麻耗子,又看了看武岳阳,“我这个人很讲信用,答应的事从不反悔。你可以走了。”
罗队长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武岳阳说的。
“佩服!我这便去寻回其余的枪支。”麻耗子木愣愣地一拱手,说罢就要走。
“站住!”罗队长道,“我说过放你们一人,可没答应要放你。枪是你偷的,你自然要留下。那学生娃,你走吧!”
武岳阳当然理解麻耗子的意图,麻耗子的身手要远胜于自己,他被放更有利于营救自己和姚青。可是不知罗队长是无意中的刁难,还是早已识破了麻耗子的小心思,竟换武岳阳代替麻耗子。
武岳阳与麻耗子大眼瞪小眼,麻耗子有意嘱咐几句,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罗队长咳嗽一声,“他们一伙儿是四个娃娃,另一个不知躲在了哪儿,也许便在近旁。要不你好好问问这个学生娃,到底将你们那六把铁家伙藏在了何处?不过这娃娃骨头硬得很呐。”
金大胡子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两声,没有作答。
“把他俩捆起来!”罗队长下令道。几个兵痞立即涌上去,将麻耗子和姚青用牛皮绳双双背剪了手臂。“你不去寻找其余那七把铁家伙,等你金大爷赏你点酒肉才肯上路么?”罗队长呛武岳阳道。
武岳阳不好明着向麻耗子问骚猴儿的下落,只好盯着他的眼睛,见他呆愣愣地盯着车马店方向,以为麻耗子有意指示方位。武岳阳不敢耽搁,说一句“我去寻骚猴儿”,就头也不回地向车马店奔去。
麻耗子又瘪又窄的一对死鱼眼,险些竖起来。他几次三番使眼色,示意骚猴儿就躲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后面,可是武岳阳这呆书生一准儿读书读坏了脑子,连眼色都看不懂!他跑去车马店哪里寻得到骚猴儿?骚猴儿要是去追回他倒好,若是骚猴儿索性躲着不让武岳阳找到,他自己逞强自作主张,想个馊主意来搭救姚青和自己,那后果当真是难以预料。
麻耗子呆头鹅一般,望着跑远的武岳阳不知所措。
兵痞们哪管麻耗子心里想些什么,没好气地推搡着他向前走。
金大胡子冲阿文扬了扬下巴,阿文立即追武岳阳而去。金大胡子自己则伙同其余四个跟班,不紧不慢地跟在罗队长一伙儿后面。
罗队长挑眉看了两眼,冷笑数声。一行人也不啰嗦,押着麻、姚二人,沿官道,向江口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