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汉三小心接过赤血朝珠,犹豫着问道:“这对儿宝贝太贵重了,要不咱换个别的……”
戴笠摇手道:“寻常黄白之物,入不了杜先生的眼。”
熬了整整一夜,虽然戴笠没有半句责怪之意,可这么让戴笠无功而返,马汉三总觉是自己无能,他做最后的努力道:“老板,五分钟,五分钟内我找人打开这箱子,您能不能再等片刻?”
“我倒真挺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戴笠颇感为难,皱眉稍做沉吟,“就五分钟!”
马汉三立即跑出屋外去唤人。
“你为刀俎,我为鱼肉。选什么选!”武岳阳反驳道。
杜月笙走到武岳阳身前,说道:“也不用充什么英雄好汉,你们几个小贼,胆子倒是很大,连国军的证件也敢偷。倒也巧,我们府上正有一位国军将领,你们是不是真金一炼便知。要不要试一试?”
武岳阳和麻耗子对视一眼,两人谁也没有应声。
“我懒得追究你们到底什么身份,现在我给你们指条活路,走不走凭你们。”杜月笙伸脚踢了踢从四人身上搜出来的黄白细软等杂物,接着道:“刚上楼那大个子叫蒋占奎,他的本事你们已经领教过了,他师父是洪门龙头司徒老爷子,老爷子一身本领,更是深不可测,却无奈门下弟子虽多,能入他法眼的很少。这么些年,真正拜入他门内得他真传的弟子,也只有三人。早些时候老爷子托我替他留意寻几个好苗子,打算收入门内,我欠司徒老爷子一份人情,自然推脱不得。可是寻访了很久,合适的却没遇到半个。你们几个身手不错,瞧着像是受过名家指点,且那大个子也看中了你们两个,你们不妨考虑考虑,有机会跟司徒老爷子学本事,那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收徒弟也讲生拉硬拽么?”姚青挑眉道。
“没人逼你们。”杜月笙道。
武岳阳看了看杜月笙脚前的天蓬尺,说道:“你们说怎样就怎样吧,哪里还由得我们不同意。”
“你们想清楚了,眼下这世道,兵火连天,学好本领,有门武艺傍身,绝不是坏事。我不希望你们出尔反尔,强扭的瓜不甜,同意了就别反悔。要是不同意……”杜月笙沉吟片刻,似乎颇有为难,说道,“我明晚就要离开汉口,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准,不妨跟你们几个娃娃结个善缘。你们若当真不愿意留下跟司徒老爷子学本事,我放了你们也不碍事,前面的过节就此一笔勾销,这个主我还做得。你们几个合计一下,我等着你们答复。”
杜月笙说罢给武岳阳解了绑,转身推门出了龙王庙。
武岳阳赶紧给骚猴儿、麻耗子和姚青解了绑。
“这他奶奶的下的什么棋啊?”骚猴儿揉着手腕道,“先是在那破塔上耽搁了好几天,这眼瞅着又要被困在这破庙里,咱们怎么他奶奶的这么不顺!”
“别唠叨了,快想办法!”姚青训斥道。
“能有什么办法?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这回家伙也被人下了,想逃跑更是难上加难。”骚猴儿蹲地上一边发牢骚一边抓起先前掉落在地上的金银珠宝,手脚麻利地塞进怀里。
“你俩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姚青呛武岳阳和麻耗子道。
武岳阳扒门缝正向外张望。麻耗子将匕首从地上拾起,塞进袖筒。
姚青又问:“这人真是杜月笙么?”
麻耗子眨了眨一对儿死鱼眼,说道:“应该是杜月笙,我虽没见过他,可听说过他的面相,眼见和耳闻大致一样。”
听麻耗子这么一说,武岳阳忽然记起在报纸上似乎也见过杜月笙的相片,正是生着这么一副招风大耳。
“若当真是杜月笙,他说的话,总不会不算数吧?他说咱们若不愿留下学艺可以放咱们走,难道会有什么文章么?”姚青道。
骚猴儿抢着回答道:“咱们要是真不肯就范,怕结果就不像他说的那样了。他倒未必会食言,他也用不上食言,在人家的地盘上,有一百种阴咱们的办法——他杜月笙答应放过你,别人来为难你行不行?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连蚂蚁也算不上,而人家不只是一条蛇。”
“你俩就没点主意么?”姚青有些恼火。
麻耗子木然道:“骚猴儿说得对。”
“咱们就只能任他们摆布么?还去不去南京了?姓马的可不会一直在南京候着咱们去找他报仇!”姚青咬牙道。
“报仇的事儿,急不来。你看呢?”麻耗子扭头问武岳阳道。
武岳阳默默从门口走回来,用脚勾起地上的天蓬尺,插在后腰间,说道:“我倒愿意留下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