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如果你们有机会遇到一个树人,那么你就会理解此时图尔卡的感受了。
只见那双眼睛后面仿佛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装满了经年累月的记忆和漫长、和缓、稳定的思虑。但它们的表面闪耀着现实,就像洒在一棵巨树的外层树叶上的细碎阳光,或是深幽湖水表面涟漪的粼粼波光。
又好像你看着的是不是意义上的东西,而是某种历史的痕迹。是风雷雨雪,是日月星辰,是风,是大地,一切沧海桑田的变迁。
于是,图尔卡与呐哈尔同时知道,阿尔达中最古老的生物之一,恩特(树人)到了。
“呼噜姆,呼姆。”这名几乎可以算是中洲最年长者之一的生物推开两颗又高又大的橡树,走了出来。“年轻的图尔卡和年老的西方圣灵,呼哈,请原谅,我很久没有用恩特语以外的语言和其他人交谈了。”
古老的树人用一种慢悠悠,但强劲有力的语速说道:“呼姆。是的,森林知晓你们的来历!风带来了你们的消息,水反馈着大地的变化,长舌的鸟儿路过古老又茂密的森林时,将外界的传说一并带到了森林。呼噜姆,呼姆。远古号角被吹响的时候,森林也被惊醒;当东方的那个魔影被驱赶出这片大陆时,森林也在关注;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们来到树人的领地,有什么事情吗?”
图尔卡发现树人用的居然是很古老的精灵语,有点类似昆雅语,但很多词汇与语法却又不尽相同。
于是他同样用昆雅语说道:“古老又尊崇的树之精灵啊,我是图尔卡·阿拉卡诺,我很欣喜森林也曾知晓外来之人的故事,但在交谈之前,我能问问古老之人的名字吗?因为我们此次前来正是为了一件有关树人存续,以及大地安宁的大事。”
那名树人微微低下了他的头,那双仿佛见证了岁月变迁的眼睛盯住了龙裔的金色竖瞳。“埃尔达的语言,啊,是的,是的。你的身上有着星光之民的气息。会他们的语言很正常……我以为我们不能交谈,但……呼噜姆,呼姆。”
古老的生物站直了,某种气势在他身上展现。“有些人叫我范贡,还有一些人叫我树须。我是恩特,这座森林之王!”
图尔卡从呐哈尔宽厚的背上跳下来。
“那么。”
他微微的弯下腰:“向您致敬,森林之王,长须的树须!”
树须那张怪异的大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得不说,看到一颗树在笑,感觉确实怪怪的。森林之王低下他的头,说:“呼噜姆,呼姆。抱歉,这是我的口头禅。我是说:欢迎!或者说,无论欢迎不不欢迎,你已经在这了。”他抬起头。
图尔卡顿时明白,树人对于他们的到来,持中立偏不欢迎的态度。
因为树须听说了他们在森林前说的话,知道银白君王带来的将是战火与烈焰,而树人对于大陆上的纷争一向不感兴趣。因为这会让他们想起那些消失的森林,和女树人。
“雅凡娜的造物啊,或许你该听一听命运眷顾者的话,再决定是否欢迎我们。”呐哈尔说。
“伟大的呐哈尔。”树须看向了他,似乎在思索,又仿佛在哼哼:“树人怀念欧洛米和他的骑士在大地上奔跑的英姿,那时候大地甚至还一片黑暗。啊,呼姆。那时候,森林还那么宏伟,到处都是参天的大树。恩特生活在那个时代,无忧无虑。”
他说。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是那么的不幸。大敌用火燃烧了森林,用毒污染了大地。树人数量大量减少。呼姆。”树须变得肉眼可见的愤怒,和不高兴,那张大嘴下的长长的胡子状的树枝不断抖动:“没有真正关心树人,关心森林!人类和奥克都肆意的砍伐森林,丢弃树木,如同一个个贪婪的坏胚子。”
“所以,我们不想参与你们的纷争,无论图尔卡·阿拉卡诺说什么!我们不关心!”
仿佛为了呼应树须的愤怒,整座范贡森林发出了那种类似于“呼噜姆,呼姆。”的嗡鸣与颤音,惊起无数的飞鸟。
但树人的怒火对图尔卡和呐哈尔无效,咆哮的森林也无法吓到这两位大人物。图尔卡冷静的说:“但在这场久远到已经不知何时起的战争中,没有人可以中立!”
他环视四周,那双烁烁生辉的金色竖瞳威严无比与森林中所有暗中观察着这边情况的古老生命对视,并大声的说:“不是这边,就是那边!首鼠两端不可为!”
“生存的权力是自己争来的!在即将到来的最终一战里,每个种族都要为自己族裔的未来奋斗,选择逃避的种族将被新时代抛弃!放任的代价是:无论是光明赢了,还是黑暗赢了,这片土地上将再也没有恩特(树人)存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