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不可能第二天就把秦铮撵回去,他还有很多功课要做。
虽然在过去三年多里,秦铮曾跟随老头子东鳞西爪学了不少东西,可每到学武的时候,他就开始撒泼打滚、跑肚拉稀,最后搞得只学会老头子一点皮毛。
老头子也不是个有耐性的主儿,不学就不学吧,反正有你求我的时候。
这不,求他的时候来了。
一大清早,老头子速速起身,洗漱完毕,就来到院中,“嘿喝”吐纳间,运掌如刀,开始施展开来。
秦铮前几天也是累透了,此时正在赖床,等他揉着被吵醒的眼往窗外瞧时,老头子已经渐入佳境。
此时院中已见不到他的面目了,只有一道黑影往来穿梭,双手布成的刀式随心而动,将他身周护佑得水泼不进。这是老头子的绝活儿,五十年功底之下,还没听说他输过。
当然他也没跟秦铮说过。
以前看到此情此景,秦铮都是瞪着眼珠子叫好,因为他觉得这玩意儿帅呆了,拿出去骗小姑娘绝对管用。可惜这种目的无法催促他上进,学了几天花架子后,秦铮就搁下了苦练,出去勾搭小姑娘了。
经过苏青诗的锤炼,以及对拈花手的研习,现在的秦铮渐渐瞧出了老头子这路功夫的门道。
要说第一眼看出来的,就是霸道。
别看平日里老头子病恹恹窝在床上抽烟袋,十里八乡都没人敢惹他。据翠花的爸爸说,打黑除恶的那些年月,城市里的恶棍全都往村子里躲,在村中任性妄为,让大家叫苦不迭。
就在这一天,病恹恹的老头子来到恶棍们聚居的地方,指名道姓要他们的花老大带人滚出去。
看着这个干瘦到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瘪老头,恶棍们笑疯了。可当老头子动起手来时,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村民们聚集在远处不敢靠近,只听到那边一阵哭爹爹告奶奶的惨叫,十分钟后,老头子施施然抽着烟袋走出来,一声不吭回了家,毫发无损。
而第二天,百十个恶棍悄无声息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出现。
从此,老头子成了附近头一号的传说,有不服气的武师上门挑战,无不被老头子关门打狗,灰溜溜离开了这里。
最后,老头子在门口立了块匾,上面写了一行大字“进门容易出门难”,再也无人敢来招惹,足见他的霸气。
这时候,秦铮才明白昨日老头子对自己的不满。人活一口气,落水狗回城,谁都不会把他当回事,唯有霸道起来,才能让人高看自己一眼。
可自己做了什么呢?打个人都要款款柔情,合个作还要情深意长,最后陷入人家步步为营之中,终于变得敌友不分,再次成了被痛打的落水狗。
蠢啊!秦铮叹息着,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裳,来到院中,点头哈腰要跟老头子学两招。
明着是学功夫,其实是学霸道。
可惜老头子斜眼看了他一下,理都没理,喝口茶就出去遛弯了。
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昨天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哼!
千万别觉得这不符合高人的心胸,刘邦他爹当初说他没弟弟有出息,打下江山笑问老爹,您看我这家业如何?韩安国狱中受辱,对牢头说你别欺负我,死灰还有复燃时呢!牢头说你燃给我看,一泡尿浇死你!等韩安国东山再起时,不也再次找到牢头,你浇给我看,敢浇打死你!
所以啊,霸气的世界,就是小气吧啦的世界,没什么好奇怪的。
秦铮算是悟了,咽下这口气,把赶来帮忙的翠花打发回家,花了一上午将屋里院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等老头子遛弯回来,整个家里窗明几净,饭菜飘香,连被窝都给拆洗干净,明晃晃晾在了院中。
“哎呀!”老头子气得跳脚,“老子就这一床铺盖,你洗了我晚上盖什么?”
秦铮微笑着说:“没事儿,徒弟给您暖床当热水袋。”
老头子冷汗都下来了,秦铮为了学能耐,连贞操都不打算要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