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海操办完定亲宴后,接到皇上褒奖的旨意,以及内阁叫回江南继续做藩台的上谕,便带着女儿回江南。
虽然吴瑜伤心得死去活来,心痛儿子的吴怡夫妇也极力挽留陈绛珠。但陈如海说了,陈家还没有败落到无法从自家送女儿出阁的地步。
“珠儿,只是苦了你,要来回地奔波。”陈如海怜惜地说道。
“爹爹此言差矣,女儿不能因为一人的舒适安逸,就置陈家一门的名誉不顾。”陈绛珠通情达理地说道。
“哈哈,那就好。放心,等到你满了十八岁,为父风风光光地送你出阁。真是想不通,我女儿才貌绝冠,为何偏偏看上吴瑜这个绣花大枕头。”
“爹爹。”陈绛珠娇羞地说道,随即又轻声地交代道:“爹爹,六姐儿在餐厅里等着,可不要胡乱说。”
“爹爹知道。”
是的,在老太太和昌国公的安排下,说是怕绛珠一个人回江南寂寞,特意安排六姐儿陪着一起南下,并在江南好好住上一段时间。
其实真正用意,陈如海心知肚明。
“姑父大人。”见到陈如海进来了,吴念秋连忙起身。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三人坐下后,陈如海笑吟吟地说道:“现在进了邳州地界,属于江淮。这里穷山恶水,没有历城的大明湖,也没有泰安的泰山景。要等到过了淮安城,下了高邮,才算进入江南。六姐儿,你是第一次下江南吧。”
“是的姑老爷。”
“到时就可以好好看一看。江都、金陵、锡山、苏南,叫珠儿陪你到处看看。”
陈绛珠这时拉着六姐儿说道:“妹妹,到时候我们撒开了玩,想去哪里就去那里,那里好玩就多住些日子。情致来了就写几首诗词,寄回京里去,馋死姐姐妹妹们。”
“好啊。”两女咯咯地都笑了。
“咚—咚”几声巨响远远传来,让三人脸色大变。
紧接着传来密集的爆仗声,虽然听声音觉得隔着远,但是这不同寻常的动静都让三人吃惊不已。尤其是没见识过这种场景的陈绛珠和吴念秋,脸色惨白。
“莫慌!这里是岑益之的地盘,应该是他在带兵剿灭乱贼。”陈如海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阿福,出去看看。”
炮声和枪声一直响个不停,也一直在远处回响着,丝毫没有靠近的意思。听了一会,陈绛珠和吴念秋也习惯了,不觉得有多害怕。
“我进京的时候,岑益之带着兵把乱贼剿灭得七七八八。这回,我们遇到的可能是收尾吧。”
陈如海一边吃着饭,一边用言语安慰着陈绛珠和吴念秋。
“爹爹,岑益之还会打仗?”陈绛珠好奇地问道。
“珠儿,你这话说的。以前他打胜仗,很多人还以为是运气好,或者有昱明公在身后指点。现在几场胜仗打下来,连五军都督府的宿将都佩服。大家都说,他打仗的本事,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一点,昱明公都亲口承认。”
“真是想不到。”陈绛珠悠悠地说道。
“岑益之,听着耳熟啊。”吴念秋在一边说道。
“六妹,你忘记了?当年他还在京师里读国子监,公府几位姐姐妹妹时常请他的夫人过来聚会,他也陪着来。常常自嘲说,他府上的才华,三位夫人已经分瓜了九分九,他只占剩下的一丝,所以只能干些粗使的活。”
“对,对!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还小,有两次是三姐和四姐带着我参加的。我记得他那三位夫人,真是才貌双全,神仙一般的人物。当时瑜哥哥还说三朵鲜花插在一坨牛粪上了。”
吴念秋和陈绛珠咯咯地笑成了一团。
突然间,阿福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在门口哆嗦地禀告道:“老爷,有人过来,上百人,带着家伙。”
“是谁?”
阿福哭丧着脸说:“不知道啊,那边气势汹汹的,小的们根本不敢靠近。”
正说着,听到岸边上有人叫马嘶的声音,还有人在高呼着:“动作快些!都围起来。你们,还有你们,动作麻利些!耽误事老子一鞭子抽死你们!”
陈如海脸色也发白,还在那里强自镇静,安慰道:“有岑益之,没有人敢猖狂到运河上来捣乱。”
话刚落音,听到阿福在门口惊慌失措地叫道:“老爷,老爷,他们冲上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