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国璋眼睛瞪得滚圆,大佬,你是不是穿越的同行啊?只是丧失了记忆?
在旁边一直默默听着的王云突然开口了。
“益之,这里面有个关键问题。你这个庞大的,遍布全国各地的规划,必须有个关键要素去驱动,是什么?”
不愧是老师,一下子抓到了问题的核心点。
“老师,靠度支预算。”
“度支预算?”王云这时才眼睛一亮,捋着胡须连连点头。
苏澹在旁边有些不明白,“怎么靠度支预算?”
“很简单啊。田赋税收,由朝廷统一征收,再统一支出。正如澹然刚才所言,某县要修个码头,凭借它一县之力,修得起来吗?那就由朝廷拨款一部分,招商引资一部分,修起来之后大家分享利润。”
“这就是度支。我们可以根据五年规划的每一年的具体计划,安排下一年的支出。然后户部按这个下拨银子”
听到这里,苏澹抚掌叫好,“妙!如此一来,每一年或每半年户部和都察院就会核算各个地方的度支,银子花出去了,东西在哪里,总得给出来吧。要不然就要问他个贪赃、失职!这样就能把各县、州、府都管起来了。”
“澹然,没有那么简单的。开始时,各级官员可能还不适应,还会老老实实照着做。等到他们摸清楚套路,就会想出法子来钻空子。我们的官员,在这方面,各个精明得很。”
“益之,这没有关系!以前考稽官吏靠得什么?守、政、才、年,四格。贪、酷、无为、不谨、年老、有疾、浮躁、才弱,八法。听上去听严谨的,以奖优惩劣,好督促官吏恪守职责。”
“结果呢?上官往往博宽大之名,每次考稽,只黜退数人,虚应故事,余概优容,而被劾者,又不免是出于私怨被冤抑的。按照益之你的说法,那就是上坟烧报纸,尽在那里糊弄鬼呢!”
苏澹越说越愤慨。
“要是按照益之说的去办,每年的银子给你了,目标也下达了。没做到就是差!顶多再给你一年时间修正弥补。做到了就是合格,超过多少是良,超过多少就是优秀。一目了然,就算各地官吏弄虚作假,它也得有个东西拿出来作假啊。也比现在一团和气,得过且过要强。”
岑国璋看着苏澹,心里淡淡一笑,谁还不是个愤青啊。
“这是以后的事,现在还轮不到我们操心。”苏澹很快就意识到现实所在,苦笑着摇摇头,他开始问起正事来。
“昱明公,益之摆明是要调去陇右平定灵武叛乱。你老,我估摸着是要用安南南北阮争的事,调你去岭南坐镇。这江淮,事情才推行到一半,不能半途而废吧。”
“江淮不能半途而废!”王云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打算让良玉改任江淮布政使,坐镇江淮,兼署漕督。益之的藩台,可以让许奉贤接任。提督一职,我打算让景从云以江淮都司兼任。”
“昱明公如此部署甚好。现在朝廷有求于昱明公和益之,所提要求自无不允。只是良玉兄的顺天府尹,不想做了?”
顺天府尹,那可是个好职位,近在天子脚下,比阶九卿,进可入六部做部堂侍郎,退可出地方任藩台臬司。而且杨瑾在顺天府尹任上,算是做得非常不错。
光是一份南城天桥地区的改造,就可以吃一任了。还有后来的永定河水利、北运河疏通等政绩,不负王门务实第一的名声。
岑国璋哈哈大笑,“良玉师兄这两年,做得憋屈。还是到地方上松口气吧。”
王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是啊,良玉这些日子在京师周旋各派,确实劳神费心了。”
这时,潘士元进来禀告道:“昱明公,大人,澹然先生,有人求见大人。”
“谁?”
“扬泰通判肖慕颜。说是有要事禀告。”
“此等无耻小人,我不想见。先走了。”王云当即起身离开。苏澹正好要向他请教些东西,也跟着出去了。
岑国璋苦笑两声,摇了摇头,对潘士元道:“叫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