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不过两位姨太太,玩心机更不是老爷的对手,只好束手就擒。后来老爷对我又如此诚心诚意,我跟在身边不仅衣食无忧,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捞个官身,做起老爷来。”
听完常无相的这几句真心话,岑国璋脸色变得郑重起来。
“无相,你是如此,审綦和人杰也是如此。而今大家都是蒸蒸日上,还没到树倒猢狲散的时候。要是这样就被人挖了墙脚,我这些年的经营也太失败了吧。”
“老爷,话虽这样说,可是你一直迟迟不动烈焰营,难道就不是以防万一吗?”
岑国璋转头又看向常无相,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
“无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不是说一说那么简单的。还有,你啊,真不适合在官场混啊。”
“老爷,我知道。我这个性子,我这心智,还有我这破嘴,在官场不用一个月,就会被人卖得干干净净。所以还是在老爷身边待着安心舒坦。”
常无相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那颗脑袋在西沉的太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澄亮。
“你幸好还有自知之明啊。”岑国璋说完后,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护墙后面,看起远处的山地丘陵。
豫章平叛是起家,黔中和荆楚是初步成形,淮东只是小试牛刀。到了这陕甘来平叛,才是真正建立班底的时候。
历史任何一位功成名就大人物的班底,都是几经风雨,大浪淘沙才建立起来的。
今天,兴武堡一战,不仅是考验新军全面战争的时候,也是考验班底的时候。
新军不仅需要考验各部队作战和应变能力,更要考验互相之间的配合。而班底需要考验个人能力、协作能力,以及他们的忠诚度。
淘汰的不仅仅是转身另投别家的这种背叛。心里有小九九,个人利益大于团体利益等等,或者在大是大非上的迟疑犹豫,都会跟不上团队的脚步。
今天兴武堡之战,对于岑国璋来说是道坎,对于他组建的军事团队,也是道坎。迈过去了,海阔天空。迈不过去,可能需要重新来过。
正面惨烈的厮杀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心有余悸的叛军还迟迟没有发起新的进攻。
在浓雾里顶着胸口开火,全覆盖射击,自己人的误伤都不管不顾。这么凶狠的对手,叛军还是第一次遇到,需要点时间去缓解。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太阳从头顶落到肩膀,又摇摇晃晃地落到腰间位置,看样子撑不了多久,很快就要沉到地面底下去了。
“抚帅,一旦天黑,我们就成了瞎子,叛军就可以悄悄地摸上来。这仗就不好打了。”王审綦又一次来到哨楼上,向岑国璋禀告道。
“抚帅,属下不能再让你身陷险境,等到天麻麻黑,属下派人送你去烈焰营。他们一直埋伏在南边数里外的山坳里,没有被发现,由他们护送你回永兴堡。”
王审綦苦苦劝道。
“审綦,你知道阻碍你成为名将的最大问题在哪里吗?”岑国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还请抚帅指点。”王审綦恭敬地说道。
“上了战场,眼里只有打败敌人,夺取胜利,其余的都是次要。这一点,你现在还做不到。”
“抚帅,我”
岑国璋伸手阻止了王审綦的分辨。
“审綦,这一次叛军东进延州,或是南下庆阳,是五五开,参谋局的建议你和人杰各司一面。在我心里,叛军东进定边的概率更高,所以我把你放在了这里。知道为什么吗?”
“抚帅,因为我的犹豫?”
“是的。想得太多是你的优点,但是有时候就成了你的弱点。”岑国璋笑了笑,“如果我把人杰放在这里,他的打法与你截然不同。”
“可能先防守一会,等找到叛军主帐,组织一支突击队直接杀进去。也可能分兵,留一部分兵力守兴武堡,留部分兵力在外围,伺机对叛军发起进攻。所以他输赢都会很容易,不是大赢就是大败。而你,大输大赢都会很艰难。”
王审綦笑了,拱手作揖道:“谢抚帅指点。”
岑国璋摆了摆手,笑道:“入他麻个比的,罗人杰这王八蛋,现在我都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打法了。我肯定的是,这家伙肯定已经赶到战场了,只是在等待时机。刚才叛军正面溃败时是最好的机会,他偏偏不出击。”
“抚帅,他肯定是想把叛军一举全歼。”
“全歼个毛啊!我们人数比叛军少,围不住。再说叛军是骑兵,我们全是两条腿,怎么可能全歼?而且把叛军全歼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待在陕甘?这个憨包,千万不要误了老子的大事!嗯,我知道了,这王八蛋在图谋什么了!”
王审綦听岑国璋这么一说,略微一想,马上明白过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骂道。
“绊哒脑壳!”
“憨包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