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孚这个但是一出,大家都屏住呼吸倾听着。
“这些勇卫军的好兵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吗?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吃皇粮,给皇上和朝廷卖命。军官和将领,有一部分是非常优秀的,但是更多的军官和将领是各路权贵走门路塞进去的。”
“正是觉得勇卫军勇冠天下,军心可用,所以朝中各方都认为这是一场一边倒的胜利。为了分润军功,各显神通,把家里和族中的子弟塞进勇卫军。万都督再不愿意,他也无法抗拒来自各方的压力。”
没错。万遵祥知道这些塞进来的人,大多数都是混军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于勇卫军来说,危害极大。
但他跟昱明公和岑国璋不同,他没有昱明公那么高的名望,又没有背靠王门明社这么一个,以共同信仰和理想凝聚在一起,同心同德同力的强大团队。
万遵祥本身就出自开国元勋世家,他被身后这股势力推上这个位置,就必须向这股势力妥协。
薛孚扫了一眼众人,发现大家对他话里的意思都领悟到了,于是继续往下讲。
“所以勇卫军看着去士气高涨,但作战意识不坚决,主观能动性不强。这一点,在座的都是深有体会。手下的兵,作战意识坚决不坚决,主观能动性强不强,差别是非常巨大的。”
众将纷纷点头。
关于这点,在座的都是从血肉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是非常清楚的。
任何战事,一旦打响,各种意外和困难频频出现。传达下来的上级命令,也往往与实际情况相差甚远。
这时就非常考验基层军官和士兵的坚韧性和主观能动性。如果排、队、旗三级级军官们能够体会到上级的意图和作战目标,与士官们一起发挥主观能动性,根据实际情况,克服各种困难,坚韧不拔,往往是能收获奇效。
但是勇卫军的大部分军官就不会有这个坚韧性和主观能动性。我们只是来混军功的,用得着这么卖命吗?让别人冲上去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再上去捡便宜,不更好吗?
这种情况,在过往战事中多的是。就是因为这种活心眼的军官将领越来越多,才使得官军日益废弛,战斗力越来越差。
“大家都知道,将领是全军的大脑,军官是全军的魂魄,士官是全军的骨骼,士兵则是全军的血肉。四者缺一不可。偏偏勇卫军的军官,大部分可以说没有魂魄。士官更是一个都没有。所以就算万遵祥再能干再厉害,勇卫军也只能打打顺风仗。一旦敌人凶狠坚韧,战事胶着,勇卫军很可能就自己乱了。”
薛孚把正反两面的情况都说完,径直坐了下来,
岑国璋敲了敲桌子,开口说道:“东南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样子。现在说说我们自己的情况,传良,你来说。”
“是抚帅。这一年来,我们一边围困灵州和宁朔两城,一边对属下兵马进行大规格整编。我先说说灵州和宁朔两城的情况。他们已经被我们围困了一年多,城内的人心早就散得七七八八。”
“灵州的石万魁去年年中就悄悄派人出城,想投诚。宁朔城里的石中裕去年年底也派人出城洽降。抚帅,关于这两城的洽降处理事宜,可以公开吗?”
“可以了!传良现在就可以讲一讲,让大家心里有数。”岑国璋答道。
“根据抚帅的决定,石中裕的请降,是不会答应的。他是灵武叛乱的主犯,要是少了他的脑袋,平叛能叫完美吗?大家伙这将近两年的辛苦,不全白废了吗?”
听杨宗烈说到这里,大家伙都乐了。
“所以抚帅下令,先稳住石中裕,主要拉拢石万魁。抚帅已经悄悄跟偷偷出城的石万魁会晤,达成协议,一旦时机成熟,石万魁宣布起义,以后阿布翰一族就由他统领。”
“至于宁朔城,由于城里集中了石中裕的心腹亲信,一旦我们到时宣布不接受石中裕的投诚,很有可能会让叛军负隅顽抗。”
这时刘载义开口了,“那就是意味着宁朔城要开打。一旦有变,我们应当尽快解决灵武叛军,以便及时调整战略方向。”
说到这里,他语气加重地问道,“所以打下宁朔城不是问题,关键是如何打才能在最短时间里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