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叔和陆怀安对视一眼，都没作声。</p>
会议室里其他人有些显然认识这万总的，纷纷上前打招呼。</p>
陆怀安他们时不时被挤到，但他们四个人，所以其他人还敢太过分。</p>
对面俩人就有点惨了，都快被挤到角落去了。</p>
也没生气，就让人注意点，那人还不乐意了：“有没有点眼色的？不知道让让啊？”</p>
“就是，瞅这穷酸样，难不成还拿得出两万？”</p>
有人嬉笑起来，目光时不时瞟过陆怀安他们，暗暗揣测着这是哪路人马。</p>
“兄弟哪来的啊？”有人凑过来，拍了下陆怀安的肩，笑着递了支烟：“也来买车的？”</p>
陆怀安接了烟，拿在手里把玩，没点燃：“来看看。”</p>
不说买，也不说不买。</p>
这人倒也不生气，抬抬下巴：“唉，别看了，我们没戏了，万总一出，谁都没戏！”</p>
“万总啊……”陆怀安在心里补充一句：万总是挺厉害，可惜他不认识。</p>
“是啊，万总！”这人可激动，比他自己是万总还要兴奋：“他是海曼万厂长的亲戚呢，哎呀，我估摸着这就是走一过场的啦，让万总拿的更名正言顺罢了。”</p>
陆怀安敷衍地听着他如数家珍地陈述这万总有多厉害。</p>
什么码头一天进几车货，万总全吃下了。</p>
什么万总资金雄厚，请人吃饭一夜三千眼都不眨……</p>
甚至，不止他一个人。</p>
很多人身边，都出现了这样一个“热情”的本地人，详细地介绍着这位海曼厂长的亲戚万总。</p>
陆怀安开始还会回一两句，后面干脆不搭腔。</p>
他一人演单人相声，竟然也说得颇为起劲。</p>
折腾半天，众人看万总的眼神也渐渐变了。</p>
这……</p>
怕不是个傻子吧……</p>
在这场子的，除了他谁不是人精来的，会上他这当？</p>
众托儿浑然不觉已经被看透，还在奋力表演。</p>
殊不知不少人对了下视线，唇角露出抹嘲讽的笑。</p>
背靠着厂长这么棵大树，真要有本事，还需要搞这出？</p>
不应该一开口，直接把车送他家里头去吗？</p>
等厂里领导层来了以后，其他闲杂人等如张正奇这些都被劝了出去。</p>
正餐终于来了。</p>
厂长和副厂长先发表讲话，最后才进入正题。</p>
“规则呢，非常简单啊。”厂长环顾四周，对万总兴奋得快趴塌桌子的行为视而不见，严肃地道：“每个人在自己的号码牌后写上可以接受的价格，我们根据各位的价格来决定。”</p>
号码牌？</p>
万总皱着眉头，粗着嗓子道：“我的号码牌呢？”</p>
立刻有人把号码牌送上前，讨好地笑着：“万总，您的号码牌。”</p>
19号。</p>
陆怀安沉吟着，没有立刻写数字。</p>
看来，今天来的人，一共才19个拿号码牌的，其他人全是陪行。</p>
他抬眸望去，目光在拉了帘子的窗户上顿了顿。</p>
万总写得最快，趴桌上写的，明晃晃的两万。</p>
一毛钱都没加啊……</p>
陆怀安拈了拈笔，沉思着。</p>
“写多少合适？”钱叔压低声音问他。</p>
“再看看，不急。”</p>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许经业给的两万七，是厂里商议出来的价格，是他们的心里价。</p>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达到这个标准，拿不到车。</p>
如果超出太多，他们也不敢卖。</p>
毕竟车子就在那里，还是个二手的，拿四五万去买，万一被举报，可不是开玩笑的。</p>
这里头，谁比谁干净呢？谁又经得起查？</p>
煎熬的十五分钟过去了，陆怀安才提笔，慎重地写下一个数字。</p>
旁边的万总见了，对他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表示分外不屑，翻了个白眼。</p>
孙华看了，都忍不住想笑。</p>
等陆怀安起身去交号码牌的时候，他凑过到沈茂实旁边：“你以前看我，也是现在我看他一样吗？”</p>
沈茂实仔细地看了眼万总，很认真地点点头，又摇头：“你比他还是稍微，好一点点的。”</p>
孙华被噎得作不得声：“……我谢谢你了。”</p>
“不用谢。”</p>
这下孙华彻底不想说话了，细细一回想，果然曾经很丢人。</p>
很显然，厂长他们价格果然是提前协商过的。</p>
当下飞快地翻着号码牌，几个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着。</p>
万总已经一副唯我独尊的态度，抽着烟很淡定。</p>
其他人也胸有成竹，个个觉得自己肯定能行。</p>
钱叔皱了皱眉，凑过来：“怀安，你有把握没？”</p>
他们为了这辆车，已经付出了太多。</p>
全副身家都押上了，若成不了事，他们这场子还盘得活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