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安仔细地看下来，整份合同，的确找不到一丝错漏。</p>
没有一处是给他们挖了坑的，甚至各种赔偿也是偏向了他们。</p>
旁边秦副厂长还说自己可以让财务过来，只要他们付了定金，立马安排工人动工开始给他们制作，一定不会耽误他们的工期。</p>
这样一来，倒真让陆怀安没有了拒绝的理由。</p>
“行吧。”陆怀安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他：“如果没问题的话，我让财务去银行开票转账。”</p>
秦副厂长应了一声，笑着伸出手：“行，那我也写好收款收据，希望咱们……合作愉快！”</p>
“合作愉快！”</p>
虽然心底里总感觉有一丝不安，但陆怀安还是决定相信他一次。</p>
好歹这么大个厂子在那呢！</p>
就凭着那几台机器，也不差这三十万。</p>
人家这么大个副厂长，难不成还能费这么大劲，就为了骗他这三十万不成？</p>
合同签了，首笔资金也给转了。</p>
一切办妥后，秦副厂长带着人走了。</p>
陆怀安拿着合同仔细地看，总感觉哪里不对。</p>
“合同都签了，咱们也准备回去吧？”沈茂实心里惦记着自家闺女，觉得还是尽早回去的好。</p>
再说了，他妹妹还怀着孩子呢，身边还是不能离人的。</p>
崔二也觉得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外头哪哪都要花钱。</p>
见陆怀安还盯着合同一个劲的看，崔二忍不住劝他：“陆哥，签都签了，就别看啦，钱都已经给了，这事基本已经定了。”</p>
就算有点什么问题，事已至此，已经没得什么可还转的了。</p>
陆怀安嗯了一声，收起合同：“我也只是下意识感觉有点地方不对劲……”</p>
可合同没问题，别的地方也想不出哪里有毛病。</p>
难道真是他太过紧张？</p>
“不过这位秦副厂长可真厉害，权力真的大，钱叔之前在纺织厂的时候，签合同都要杜厂长到场才行，不过也可能是钱叔当时不熟练，现在都好了，自己做了厂长，啥事都能自己拿主意。”沈茂实感叹着，觉得果然是大地方办事爽利得多。</p>
陆怀安突然僵住。</p>
他深吸一口气，盯着沈茂实：“茂哥，你刚才说什么？”</p>
“我说……钱叔自己做了厂长？”</p>
“不，最前面那句。”</p>
沈茂实挠着头，被他盯得有点害怕：“秦副厂长……权力大？”</p>
“对！”陆怀安一掌拍在扶手上，骤然站了起来：“问题就出在这里！”</p>
什么问题？沈茂实和崔二对视一眼，有些莫明：“什么？”</p>
陆怀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越想越不对。</p>
“他既然是副厂长，那么签合同，为什么不经厂长？”</p>
是他被秦副厂长带偏了概念，一直想着秦副厂长是想谈下这单生意，把自己头顶的副字头去掉，所以才特地不经过厂长的，可现在想想，就算要越过厂长，那也得让厂长知道吧？</p>
可从头到尾，这位厂长，连面都没露过！</p>
陆怀安重新落座，疯狂地翻合同。</p>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p>
整个合同，连厂长的名字都没出现过。</p>
所有签名处，全都是签的秦远彰。</p>
陆怀安心里升起一股怒气，仔细地看了一遍后，深吸一口气：“第五机床厂，第三机床厂……”</p>
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将怒气压抑下去：“崔二，你去一趟第五机床厂，问他们厂长叫什么名字，茂哥，你去打电话给龚皓，问这笔钱能不能撤回。”</p>
沈茂实和崔二各自应了一声，并且立即行动。</p>
俩人出发之前，越想越害怕。</p>
这可是三十万啊！</p>
如果这笔钱就这么没了，他们拿命抵了怕都堵不上这窟窿！</p>
哦不，陆怀安的命不能抵，他不止这点。</p>
陆怀安面色冷寒，拿着合同起身。</p>
他径直问到第三机床厂的厂址，一路寻过去。</p>
出乎意料的是，第三机床厂离第五机床厂其实并不太远。</p>
第三机床厂的门头，也并不高大，普普通通的牌子挂在那，却偏偏有一种厚重感。</p>
陆怀安直接去了门卫室，签了来访，说要找厂长谈生意。</p>
“这……您有跟厂长约好吗？”</p>
没有约好的话，他们是不给进的。</p>
陆怀安沉吟片刻，拿出那份合同和收据：“其实我这趟过来，已经谈了一笔生意，这是想再来看一款新机床，就是报纸上那个，如果价格合适的话……”</p>
三十万的收款收据！</p>
门卫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眼前这平平无奇的青年，居然能这么大手笔。</p>
他犹豫了一下，怕耽误了生意，还是决定去汇报一下。</p>
不一会，门卫匆匆出来了：“您贵姓？”</p>
“免贵姓陆。”陆怀安压下心底的惊怒，微笑着道：“陆怀安。”</p>
门卫请他进去，说副厂长今日有事外出了，但厂长刚好在，所以将由厂长来接待他：“这边上二楼，您到会议室稍等一下，厂长马上就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