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怨气，满坑的骨灰。</p>
江南先前还奇怪。</p>
这镇上的人，都去了哪儿。</p>
现在不用想了，他们哪儿也没去，都在坑里。</p>
江南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尝试以通幽之术沟通漫天的幽魂。</p>
却发现——他们已然完全混乱，与其说是魂灵，倒不如说是一堆怨气的汇聚。</p>
通过一些尚存有些许残破记忆的魂灵碎片，江南只看到寥寥一些画面。</p>
噬人的深坑……</p>
被绑住手脚的镇民……</p>
熊熊燃烧的烈火……</p>
以及方才被自己灭了自己口的“山匪”们，现在坑边上，满脸冷酷。</p>
由此江南可以推断，屠杀这些镇民的，应当是汕原大城内的人。</p>
——柳副官。</p>
至于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人，那就不得而知了。</p>
“阿弥陀佛……”</p>
正当江南思索之时，一道充满怜悯之意的叹息声传来。</p>
江南循声望去，只见身后有一个穿白袈裟的年轻和尚。</p>
光溜溜的脑门上没有一根头发，脸上充满了悲天悯人之色。</p>
胸前挂着一串硕大的佛珠。</p>
此刻正双手合十，缓步行来。</p>
一边走，口中低声念叨着经文。</p>
那诵经声，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p>
在那声音之下，漫天的怨气竟在缓缓平息。</p>
如同得到安抚一样。</p>
他在超度亡魂。</p>
片刻后，江南的通幽之术，已经察觉不到一丁点儿怨气。</p>
他目光一凛，这年轻和尚是有真本事的。</p>
和尚脸上充满了愁苦，仿佛为惨死的镇民所哀伤。</p>
许久后，看向江南，双手合十一行礼：“施主，贫僧法号旭海。此地杀业极重，施主切莫久留。”</p>
江南回礼道：“在下江南，多谢法师提醒。”</p>
和尚连连摆手：“不敢称大师，贫僧只是一向佛之人罢了。”</p>
末了，他又看向江南：“施主衣着打扮像是大夏读书人，怎会来渭水这混乱之地？”</p>
江南虽然因为这旭海和尚方才的超度之举，有几分好感。</p>
但还是搬出了那套说辞：“在下读书人，自当行万里路。”</p>
旭海和尚愣了愣，目光看向一旁呆呆愣愣的兔姑娘。</p>
当然，在他眼里，兔姑娘的模样是个正常女孩儿。</p>
旭海和尚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p>
什么鬼的读书人会来渭水这种鬼地方？</p>
还带个小女孩儿？</p>
春游吗？</p>
“大师，渭水乃中州与东境交界之地。”</p>
江南面色不变，反而问道：“大师为何会出现在此？”</p>
“阿弥陀佛，贫僧自然是为弘扬佛法而来。”和尚道。</p>
江南心中冷笑。</p>
众所周知，和尚们的大本营都在西域，而渭水这地方与西域整整隔了一个中州大夏。</p>
到这儿弘扬佛法？</p>
哄鬼呢？</p>
两人的对话，看似平和客气，却也知道对方都在试探。</p>
于是，话到头了。</p>
良久，和尚才叹息一声：“罪过罪过，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方才确实犯了戒律。”</p>
“贫僧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人。”</p>
江南点点头，也道：“在下来渭水，是因渭水有一地，在下必须要去。”</p>
到此，双方终于放下了一些戒心。</p>
旭海和尚看着江南，他看不透这书生的跟脚。但第一观感不差。</p>
沉吟良久，才道：“施主欲要前往何方？”</p>
江南指了指汕原的方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