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古神一脉先前的作为，实在理亏，凤母虽频频秀眉微蹙，但也一一应承而下。</p>
终于，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所有的细节都已敲定。</p>
开阳长老提着金笔券，按照商定内容，现场书写了一份盟约，“凤母，还请过目。倘若无所疑议，人道与古神一脉，将由此刻正是结盟。”</p>
说罢，他将铁券呈上，交由凤母。</p>
后者捧着盟约铁券端详之后，向其中注入一丝古神气息。</p>
下一刻，冷硬的铁券燃烧起来，升上苍穹，无数无形的锁链从中奔涌而出，印入天穹之中！</p>
天地见证，盟约，成立！</p>
凤母，也松了口气。</p>
总之，虽然出了一些意外，但好在还算顺遂。</p>
但就在大伙儿准备各回各家的时候，江南突然站了出来。</p>
凤母见状，眉头一皱，“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镇西王了？妾身失礼，敢问王爷可是对盟约内容，还有疑虑？”</p>
江南摆了摆手，“盟约之事，本王是外行，有三宿掌眼，本王放心，但还有一事。”</p>
说罢，他指着一旁的天象三尊古神。</p>
凤母咬着嘴唇，目露不解之色：“天象的确曾提出荒唐要求，冒犯了诸位，但妾身已在盟约中作出补偿，王爷还有何疑问？”</p>
“这不是一回事。”</p>
江南摇头，指了指地下，“我人道万千先驱本埋骨于此，享九泉之宁，但方才却被人肆意摆弄侮辱，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p>
凤母精致的脸上，便逐渐失去了表情，“那依王爷之意，应当如何？”</p>
江南：“自然，唯有以血来偿。”</p>
话音落下，天象，苍帝，九尾赤狐，尽数暴怒！</p>
“江南！”</p>
“你莫要得寸进尺！”</p>
磅礴的威压，亦倾轧而至，引得天地之间，茫茫白雾卷起浩荡风暴！</p>
身后的三宿亦眉头皱起，有些担忧地忘了一眼江南。</p>
诚然，他们也对这三尊古神恨之入骨。</p>
但古神一方碍于颜面，怕是不可能交出三尊古神。</p>
而人道如今的情势，实在不容乐观。</p>
所以三宿权衡之后，也是暂时见好就收。</p>
而听闻江南的话，凤母的眸光彻底冰冷了下来。</p>
“王爷，这是要当妾身的面，杀妾身的人？如今您所在的人道，有说出这种话的底蕴吗？”</p>
话语之间，冰冷的威胁之意，已毫不掩饰！</p>
虽然，在凤母眼中，天象三尊古神早已是三具尸骸了。</p>
——按照她与真龙皇的商定，他们勾结牧者已是罪孽，如今不仅没有帮古神一脉争得记忆，更是让人道占尽了便宜。</p>
所以，对待这般叛徒，唯有死一途可走。</p>
但即便如此，处决天象三尊古神，也是应当由她与真龙来做。</p>
就如同两军对弈，自家把自家的将军处决，和拱手让给对面砍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p>
这，关乎到整个古神一族的尊严。</p>
但江南的态度，却更加坚决。</p>
三宿和王淳允因为雷蝠王记忆的缺失，记不得天象等三尊古神的全部阴谋。</p>
但江南不一样。</p>
他清楚地记得，以象尊者为首的三位古神子嗣，在神舟之上是如何步步为营，近乎将人道逼入绝境。</p>
倘若不是“斡旋造化”逆转局势，人道的南荒之行，怕只能自吃一亏，打碎牙齿和血吞。</p>
而象尊者等人背后的三尊古神，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p>
当然，有可能他们也只是棋子，真正做出图谋的是眼前的凤母与真龙皇。</p>
但无论如何，江南都不打算放过这三尊古神。</p>
倘若一切阴谋是三尊古神自己的主意，江南自然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p>
而若他们是受凤母与真龙皇驱使的棋子，江南即便如今无法撼动这两尊存在，也要断他们一膀一臂！</p>
更何况，这三尊古神先前肆意操纵人道先烈的遗骸，早已有取死之道。</p>
于是，面对凤母的威胁，江南缓缓点头，“人道，应当是有这般底蕴的。”</p>
“哦？”凤母轻咦一声，“王爷这般自信？”</p>
江南长舒了一口气，徐徐开口，“天枢长老曾告知本王——古神一脉与人道决定结盟，是在神战未曾结束之时发生的。”</p>
“倘若本王记得不错，那时的人道面对煌煌天帝，却正处于大劣之局。”</p>
“但古神一脉却在那时，与人道商榷并拟定了战后的协定。”</p>
“就好像古神一脉已经认定了，人道一定会胜利一般。”</p>
“所以本王一直在想，或许人道还有什么底牌是本王不知晓的，但却足以被古神认为一定能战胜天帝。”</p>
江南直勾勾地盯着凤母，“虽然本王最终也没有想到答案，但您应当是知晓的——那究竟是什么？”</p>
“倘若本王没有猜错——古神一脉，应当也在忌惮着他？还是她？或者说它？”</p>
听到这里，凤母近乎脱口而出某个名讳。</p>
但在最后时刻，硬生生闭上了嘴。</p>
那绝美的脸蛋儿上，也再不敢有半点儿轻视之色，看向江南的目光，充满了浓浓惊愕。</p>
——这个人道的后辈，竟仅从只言片语，便能大致推断出真龙皇与人道签订盟约的原由与逻辑。</p>
然后，更是以这连他自身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存在来扯起虎皮，逼迫凤母交出天象三尊古神。</p>
可谓见缝插针，无孔不入。</p>
而另一边，江南也是死死盯着凤母的脸色。</p>
他方才的一席话，也只是把一直以来的疑惑说出来了而已。</p>
究竟是不是如此，他也没多大把握。</p>
简单来说，就是瞎猜的。</p>
猜对了，可彻底解决三尊古神，以绝后患。</p>
猜错了，放弃这三尊古神便是，反正盟约已成，他们南荒之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p>
就算对方恼羞成怒，悍然出手，他也有把握将所有人拉入虚冥，远远遁去。</p>
怎么着，都不亏。</p>
良久后，凤母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杀意也尽皆散去，叹道，“人道镇西王，果真非同凡响。”</p>
这话一出，天象三尊古神，却是心胆俱寒！</p>
“凤母！”</p>
“您可切莫听信了这江南的鬼话！”</p>
“不错，吾等为族群鞠躬尽瘁……”</p>
三尊古神慌忙之际，凤母猛然打断了他们的话，那无比冰冷的目光，让在场众人都寒毛直竖！</p>
“闭嘴！”</p>
“你们自己做了什么叛逆之事，以为吾与真龙皆不知晓吗？”</p>
那一瞬间，三座古神当场呆滞，不再敢多说一句，眼中浮现绝望之色——原来，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早已被看穿。</p>
江南与三宿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疑惑之色。</p>
似乎……这些古神之间，还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p>
这时，凤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江王爷，若是你有本事能杀了他们，妾身不会阻拦，还请自便。”</p>
“不过，此战只许你一人，其中生死，其余人也绝不可干涉，倘若王爷不敢，此事便休要再提。”</p>
顿了顿，她目光一转，翻脸如翻书，盈盈笑道，</p>
“王爷，您可敢？”</p>
话音落下，人道众人心头无不暗骂！</p>
这凤母果真不愧是活了无数岁月的老怪物。</p>
即便被江南拿捏了痛处，也不忘处处挖坑——让江南一个人，对峙三位古神！</p>
而且是生死之局。</p>
这让刚松了一口气的王淳允与三位长老，一颗心又提给提了起来。</p>
随后，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江南笑了，</p>
“有何不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