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周星星面目凝重地看着蒋菁，只重重点了一下头，不说话。</p>
这下，蒋菁觉得，她可以安心地离开了。</p>
因为他们给她的承诺，他们一定会做到的。</p>
“对不起……哥，若有来生，我一定还要做你的妹妹……我……我一定听话，天天叫你‘哥’，不跟你吵架，咱们全家……一起好好过日子……不吵不闹。”</p>
蒋菁越来越虚弱，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闭上又睁开。</p>
“还有……还有你们……”</p>
蒋菁用尽所有力气对着乔若安和顾尧说完最后三个字，就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流淌而下。</p>
“对……不起。”</p>
随着蒋菁闭上双眼，她的手也瞬间垂了下去。</p>
……</p>
第二天清晨。</p>
京都，拉兹墓园。</p>
墓园的周围是用青色的小石条堆砌起来的，墙里面是墓园，寂静无比，外面是马路，异常喧嚣，偶有人从墙根处经过，大家虽都是陌生人，窄窄的路上还是会点头微笑。</p>
若从外面看进去，会看见里面林林立立，仿佛一个一个鲜活的人整齐地列着队一样，只不过不再是肉体，而是一块块冰冷的墓碑。</p>
生者与死者只有一墙之隔，墙外车水马龙，墙内寂静，偶有几声清脆的鸟叫更加映衬出墙外的喧嚣。</p>
粗壮的树干与乌黑发亮的围墙更为整个墓园增添了几分厚重与悲凉。</p>
蒋七笔直地站在一小方草地上，一块天使碑前，身边站着周星星。</p>
这不是蒋七第一次站到这里。</p>
还记得上次来，他是伴随着装父母的棺材来的。</p>
恰逢此时天空中飘起了小雨，更为此景平添几分忧思。</p>
大块的绿地上的草被修剪得异常平整，红的、白的、粉的小花开得异常鲜艳。</p>
与上次来的时候变化不大，一方绿油油的草坪上，旧墓群里多了几块新的。</p>
有些墓碑因年久，少有人问津已倒下了。</p>
周星星望眼过去，墓碑的形状大小各异，圆的、方的、尖的各式各样的都有，就如同雷丁的建筑一样，乍一看都大同小异，但实则千差万别，各有各的特点。</p>
蒋七站着，一动不动。</p>
其专注的模样使周星星的眼睛不由得跟随他的目光而去。</p>
一个天使样子的雕塑，雕刻得异常精美，栩栩如生，眼睛微微向下俯视，仿佛是在温柔地凝望躺在下面的人。</p>
碑文上依稀还能辨别出“唯善者才能长眠于此，得到祝福而抵达天堂——为缅怀蒋氏夫妇。”等字样。</p>
蒋菁刚被下葬，和她的爸爸妈妈葬在一起。</p>
蒋七在这座天使面前半蹲下来。</p>
他站时已经站了很久，衣服早已湿嗒嗒的了，黏在他单薄的身体上。</p>
天使面前，一捧白菊花，圣白无瑕，鲜艳夺目，是他放的，共有九朵。</p>
每朵白菊花的花瓣上，滚落着颗颗晶莹的水珠，那是天使替他为他们流的眼泪。</p>
周星星悲悯地看着蒋七，他恍然有一种蒋七与天，与地，与这座天使融为一体的感觉。</p>
他终是唤了声：“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