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
“昨日和前日吹的都是西南风,风筝受力始终都在绷弦的状态,说明东北有雷雨持续,在接下来几日瞿陇地域恐怕会有一场小雨。东南风起码要等到小雨过后才能有苗头。”
“潮气呢,潮气如何?”
“潮气倒没问题,瞿陇百里皆荒原,除了早晨沿溪之处略有潮湿以外,其余地方都干燥得很。只要风向对了,一切都能水到渠成,不碍事。”
“恩。”
“……”
指尖飞舞,独少拿着小算盘,端坐在夏寻身旁不时念叨着些莫名其妙的演算结果。夏寻无所事事地拧着根羊腿削着肉丝,不时点点回应。
相比起这两人,火篝旁可就热闹多了…
“这猪宰杀时我便知道不新鲜。想当年你虎哥我在狮驼岭修行时,隔三差五就到冰原上逮畜生打牙祭。呐冰毛野猪光腿蹄子就能有我胳膊粗,刀子割喉就像放水似的,哗啦啦喷个不停,那肉吃起来才叫鲜。哪像这中原的牲口,一刀子捅进去,流出来的净是猪油膏,吃起来还带着股腥臭味。诶…”
“虎哥吃你的吧,待国考完,你逮头回来给我吃过,我才算你讲真。”
“这中原的猪也不全见得臭。说起猪肉,我倒知道岳阳北城有家猪肉做得很好的铺子。那地儿离我们铁扇门近,我们常去光顾。听说他们家的卤水都快烧三十年了,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光喝汁,都能让人把饭给吃下。”
“你说是中官道尾的伦家卤肉档吧?”
“诶,你咋知道的哩?”
“你以为就你晓得呀?那铺子我也经常去那吃好吧。他们家的卤水是祖传的,后院的灶子都快烧了上百年咯,常人整不来的。前些年,我就带着师兄弟们摸黑潜入他们后院,顺走了半斤卤水,打算拿回院里对着烧。结果喝没两天,整的我们全院子的人都拉稀咯。”
“呔…”
往日的趣事,平淡的言语,暗里的偷鸡摸狗,明面的谈笑风生,将怪异的气氛维持了许久。夏寻两眼打结,都快被夏侯、方青丘他们的无聊对话给整睡过去咯。缓缓伸一个懒腰,夏寻睡眼朦胧地摆手说道:“我不行了,刚喝了两口米酒有些困。你们聊,我先睡了。”
罢,夏寻转身向临时搭起的小帐篷走去。
而就在这时,眼看粮草被搬走得七七八八,牛羊也只剩下两三头,而夏寻却依旧这副无知无觉的作态,隐藏在林外暗处的唐小糖是再忍不住了…
她突然站起就提手喝道!
“上!”
“喳喳喳…”
“噌噌噌。”
随令起,藏刀出鞘,寒光乍现。
林外光影之外,四面八方,黑暗背后,徒然迸绽起无数人影!他们迅疾如风,势如猛虎下山,集万钧于电光火石之间,化黑影如过江之鲤,同时扑入枯木林!伏击之要,在于一字快,沉郁多时早已急不可耐。唐小糖令喝只过数息,暴起的两千道人影便在枯木林方圆之内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人影与人影之间连成无数细线,直接收缩入林腹!
“喳。”
风起于一瞬,拂风沙三寸。
人影重重,寒光闪烁,火苗忽暗。
两千人马瞬即充满枯木林,并将林中二十人全数包围起来,横刀挺枪朝内指,凶神恶煞皆提防。
喳…
随风动与异变,夏寻停下了脚步,面色也有了三分精神。
盘坐冥想的墨闲沉沉睁开眼睛。
夏侯、白绣相继闭上嘴巴。
舞藤、舞兰双目现紫光。
雷猛、虎熬等北人放下酒缸。
独少、方青丘稍稍侧目看去林外暗处。
胖和尚放下手中鸡蛋,小和尚入定似的一动不动。
夏寻这二十号人的反应依旧很奇怪得很,虽然他们都停止了当下动作。但突然被两千强人持刀包围,他们却丝毫没显得慌张,更没有要拔剑出鞘进行防备的意思。净傻愣在原地,瞟眼看四方,一动也不动。
“莎…”
夏寻稍稍回头,顺着包围圈东西位的缝隙看出林外黑暗之中,淡淡问道:“你们要干嘛呀?”夏寻的问题似乎很多余,但细想三番却丝毫不多余。因为,瞿陇山在这个时候确实没有任何现身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