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是元朝的首都。元朝的实际建立者忽必烈,和其余四大汗国的可汗一样,都是黄金家族的后裔,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元朝再加上四大汗国,理论上而言,同属于一个统一的蒙古大帝国。
这个蒙古大帝国,横跨东西大陆。幅员之辽阔,古往今来,无人能及。生活在这大片土地之上的民族,即使以最简略的方法进行划分,也有至少上百种之多。同时,这无数个民族的亿万人口,又信奉着种类繁多的各种宗教。
佛教、道教、儒教、景教、回回教、还有蒙古人自己的萨满教。全部应有尽有。再加上,这些教派又各自分出不同的分支,于是更加种类繁多。堪称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元朝蒙古人,以他们引以为豪的铁骑横扫东西,所向无敌。正因为无敌,所以蒙古人对于宗教,保持着一种宽大而包容的态度。任何教派,都可以在元朝境内任何地方进行传教。朝廷对此一视同仁,并不会对这些宗教进行歧视或打压。
当然,并不包括白莲教和明教。这两个教派,已经打正旗号,兴兵反抗蒙元朝廷了。所以朝廷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公开传教。
可是除此以外,其他教派的传播,依旧不受阻碍。又由于大都是蒙元朝廷的首都,人口最多最繁荣,达官贵人云集。在这里进行传教的话,效果最好。故此在大都城之内,可谓寺庙林立。任何宗教的任何宗派,都有属于自己的庙宇。
在这其中,“白庙”的情况,可谓最为特殊。因为它不属于佛、道、儒、回、景等任何一家教派。事实上,它是一座天竺婆罗门教的寺庙。
婆罗门教,在天竺本土的历史极其久远,甚至更远远超过了佛教。而且,此时由于回回教入侵的关系,兴盛于天竺北部的佛教,早已式微之极。反而是婆罗门教,由于扎根于天竺南方,故此依旧颇为兴旺。
不少信奉婆罗门教的商人,通过海路,来到了大都做生意。这些虔诚信徒,在异国他乡也有向神明祈祷参拜的需要,于是便集资兴建起一座婆罗神庙。由于天竺婆罗门教崇尚白色,所以这座神庙由内而外,都通体雪白。大都的一般老百姓看了,便称呼为“白庙”。
白庙虽然建成,但
婆罗门教特有的种姓制度,把人分四等。地位最高为婆罗门,相当于僧侣或祭司、主教之类;其次是刹帝利,是实际掌握武力的军事贵族,相当于东瀛倭国的武士;第三是吠舍,也就是平民。第四为首陀罗,只被允许从事一些诸如屠宰、接生、处理丧葬等被认为是“不洁”的低贱工作。通常他们是前三个种姓的奴隶或仆人。
在四大种姓之外,又有所谓的“达利特”,也就是贱民。他们在天竺的社会中地位最低,最受歧视,相当于乞丐。其余四大种姓者,绝不可以与他们相互接触。否则的话,自己也会成为不洁之人,从而失去原本的种姓和社会地位,下场十分凄惨。
种姓制度,是婆罗门教最重要的基础。在婆罗门教的教义中,出生的时候是什么种姓,便永远都是什么种姓。即使有所改变,也只能是由上而下。也就是说,刹帝利有可能变成吠舍,但绝不可能上升为婆罗门。
不但如此,婆罗门教更认为,生为婆罗门,便生生世世,无论经过几世轮回,都永远是婆罗门。同样,生为刹帝利,也永远是刹帝利。生为贱民的话,更加永远都是贱民。
在外人看来。婆罗门教的教义,显得十分僵硬和死板。但实际上,婆罗门教之所以会是这样子,和天竺自古以来的历史有密切关系。应该说,即使并非完全,但至少这套制度迎合了天竺社会上绝大部分人的需要,故此它才能在天竺长盛不衰。
可是显而易见地,婆罗门教这种教义,绝不可能在天竺之外的地方受到欢迎。
比方说在元朝,假如按照婆罗门教的教义,即使皇帝或者皇太子,也只能是刹帝利阶级,永远要被婆罗门阶级的人压在头上。由百颜假冒的至正皇帝姑且不论,试问心高气傲的乱世天魔,又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荒谬理论?
故此,虽然元朝并不禁止婆罗门教在大都兴建庙宇,但想要元朝像礼待其余“佛、道、儒”等各种宗教一样,去礼待婆罗门教,那根本就属于不可能之事。
正由于这个缘故,白庙虽然已经在大都建成了几十年,但一直都门前冷落车马稀。除去那些天竺商人之外,根本不会有其他人上门来参拜。
不过就在今天清晨,这个惯例却被打破了。打破惯例者,并非他人,正是化名为“司马剑君”的萧昇。
骑着高头骏马,按辔徐行,径自来到白庙的正门之前。也不见他举手抬足,只是白影一晃,已然离鞍下马。萧昇抬起头来,看看面前这座庙宇,随之微微一笑,昂然迈步进门。
白庙大门内外,虽然也有好几名天竺人在附近。但一来被萧昇身上剑气所慑,二来神庙也并没规定禁止外人进入。故此这些天竺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眼睁睁看着萧昇闯进去。
白庙虽然门庭冷落,但当年出资修建的那些天竺商人,都是些富得流油的大豪商。故此他们修建寺庙的时候,可谓不惜工本。神庙内每一寸地方,都掷下了不少真金白银,不但用料极为考究,而且各种装潢雕饰,也是美伦美央,华丽堂皇之极。
萧昇一路穿堂入舍,如进无人之境。半晌之后,他便进入了神庙当中最为宽广华丽,足够容纳上千人同时在这里参神祈祷的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