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第二天早饭时便听说了郭琪来赵家堵门的事儿,偏巧她设计的新衣裳已经画完了,需要拿到裁剪室去裁剪。weNxUe吉祥不想跟郭琪纠缠,于是索性把图纸给了小春,让她带到裁剪室去交给女工。对于郭琪,吉祥虽然同情他,却并不想跟他有任何牵连。
不能出门,吉祥闲得无事。院子里春光明媚,于是吉祥将躺椅和茶几摆到了院子里的树阴下,叫小春拿来些瓜果点心摆上,主仆二人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春日的阳光柔暖温和,斑驳地洒在躺椅上,晒得人懒洋洋的想睡觉,吉祥正眯着眼要睡着时,院外通传,说是张少帆来了。吉祥懒得动,只起身让小春去请他进来。
张少帆今日穿了一身白色长衫,肩头领口与衣摆处有银丝绣花,被阳光一照,反射出若有若无的光晕,晃得吉祥有些睁不开眼。这一年里,张少帆打点着如意衣坊里里外外的事务,越见成熟起来,身量也拔高了不少,又有吉祥给他精心包装,如今出落得越发的俊秀了。吉祥半眯着眼,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帅哥,心里无比的自豪。
张少帆见吉祥在看他,原本沉稳的气度霎时没了,红了一张俊脸低下了头。吉祥见张少帆窘迫,忙笑了笑道:“可是铺子里有事?”提起铺子里的事情,张少帆脸上的红晕才总算是退了下去,抬起头来道:“是的,从开春到如今,已经有不少客人问起孩童衣裳的事儿了,有好些客人到换季时来买衣裳都是买一大家子人的,没有孩童的衣裳会让他们觉得很不方便。”
吉祥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道:“这个问题我在如意衣坊开业之初便想过了,那时觉着做孩童的衣裳本钱太大,而且尺码浮动也大,并不是每个尺码的衣裳都有客人来买,所以并没有考虑孩童衣裳这事儿,如今倒是可以加上去了,不过只能摆几种款式上去,如果有客人要买的话只能订做。”
张少帆点头道:“是。”公事已经讲完了,敲定了,张少帆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吉祥,脸颊又开始泛红起来,似乎还有话要说。吉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张少帆咬了咬嘴唇,然后鼓起勇气看着吉祥的眼睛道:“门口那人……需要我赶他走吗?”吉祥笑了笑,心说这么一大家子人都没想出办法来赶那人走,他能有什么法子?不过见他也是好心,于是只摇了摇头道:“算了,由得他去吧,反正我只要不出门,他也奈何不了我,我倒要看看,是他熬得住,还是我熬得住。”
张少帆见吉祥表了态,也不再多说,告辞后出了吉祥的院子,在大门口见到郭琪时,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拂袖而去。
吉祥原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比郭琪能熬,她是宅在家里的,好吃好喝好睡,还有一干亲友可以聊天解闷,而郭琪是孤身一人,成天坐在石阶上,日晒雨淋,又没人同他讲话。吉祥估算,他这样干坐着,顶多十天就会腻了,然后知难而退。
但是十天过去了,郭琪依旧每天天刚亮便来赵家门口坐着,中午吃身上带的干粮和水,天一黑又自行离去,风雨无阻。倒是吉祥自己宅不下去了,每天关在家里不敢出门,都快要憋疯了,但是郭琪只有晚上不守门,难道要自己做贼似的晚上出门?就算自己晚上才出去,但是街上的店铺全都关门了,外面一片漆黑,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吉祥在院子里烦躁地来回走着,这是她两辈子几十年人生里第一次濒临抓狂,从前也遇到过不少追求者,但只要她甩几次冷脸给人瞧,别人也就知难而退了,又或者有纠缠不休的,也无非就是每日送花,或者于校门口等候,但若自己拒绝,也是可以轻易脱身的,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嘛。唯独遇上了脑子不正常的郭琪,让吉祥十分郁闷,叫人揍他一顿吧,又不忍心,毕竟他做的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想要突围出去吧,又怕他上前纠缠。这个年代虽然对女性算得上是十分宽松了,但也没宽松到可以允许一个女子随意地在街上与陌生男人拉拉扯扯的地步。吉祥可以想象,若自己不顾一切地出门,郭琪闹将起来,往后不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虽说自己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是赵家不能不在乎啊。
就在郭琪守门守了十五天的时候,收到赵老太爷书信的郭夫人终于赶来了,到了赵家门口见到又瘦了一圈的郭琪后,便也顾不上是在人家的家门口了,搂着郭琪就大哭了一场,这一幕见到的人极多,不少人在赵家门口指指点点,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见了这可怜的母子俩,都将同情分投给了他们,对赵家的冷漠表示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