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持的到来让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中。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依靠的人物,而被依靠的人物又有自己攀附的人物,这些人到末了又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方拥护摄政王墨云晔,一方拥护皇帝墨轩。而青持却是暧昧不明的,论裙带关系他该支持墨轩,可是论身份他身为太子,理所应当支持朱墨手掌重权的墨云晔。所有人都在观望着,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该说的不该说的字字斟酌。
整个宫里最开心的是内遇见某个不速之客之前,青画的心情都是明朗的。遇见了那个人之后,她本来明朗的心霎时蒙上了阴云。
亭台之内,是墨云晔抱琴而出,他长长的绛紫袖摆如行云流水,衬得黑发如墨,温文雅态。
见着青画,墨云晔也露出了几分微微诧异的神色,继而莞尔一笑,柔声道:“太子有礼,郡主有礼。想不到在这儿撞见,云晔之幸。听说前几日郡主身体抱恙,不知现在可好?”墨云晔的语气之柔和,仿佛真是个知书达理的儒雅之士在探问老友境况。明明是他亲手做的事情,他却表现得毫不知情一般。
青画冷眼看着他做戏,露出个揶揄的笑道:“王爷有心了。”
墨云晔淡笑:“既然郡主无碍,云晔便放心了。”
两三句话,没了下文,场面陷入了僵局。然而僵局之中却有什么地方隐隐透着股说不出的意味,让人的呼吸都有些停滞。青画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像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又像是黑夜中行路,陡然撞上一抹冰凉的东西那样,身上有些微妙的东西在战栗。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源于青持的眼神。
无论是青持还是宁臣,青画从来没有见到他露出过这样的眼神,那是真正的锋利如同刀,寒冷如同冰凌的眼神。她甚至都怀疑她闻到空气中的那一抹花蜜甜味是血腥……杀戮,这个词鬼魅一样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才恍然惊醒,宁臣是出身江湖,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人。遇见宁锦之前,他早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
青画浑身僵硬了。几个时辰前,她还半真半假地设想过青持和墨云晔见上面的时候会是怎么样一副情形,几个时辰后她却只剩下惶恐。她怕,怕青持真的动起手来,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墨云晔的眼里有一抹不大明显的疑惑,他低眉笑了笑,问道:“太子,云晔可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大妥帖让太子误会了?”
青持沉默不语,只是眼光凛冽如同极北之地的万丈寒冰。
墨云晔垂眸一笑,眼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光芒,他突然道:“我是不是曾经见过太子?不是在朱墨?”
青画没有多思量,她移了两步挡在了青持之前,对着墨云晔露齿一笑道:“王爷怎么见着每个人都说似曾相识?是不是当年瑶夫人也是被王爷这句似曾相识给拐回了家?”
墨云晔的心思何其敏锐,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她绝对不能让青持在他的面前脱下面具……
一句本该是俏皮的话却没有引来青画意料之中的效果。墨云晔的目光带了几分若有所思,眼底还有一瞬间的异样,他浅笑:“郡主原来是这个性子。”
场面僵持了,花团锦簇的御花园里硬是带了些许萧瑟。
青画不想和墨云晔做无谓的争执,她本想快些离开这是非地,才转过身去却见着个身影从另一旁的小径匆匆而过——那个人她不算熟悉,却不算无瓜无葛:杜婕妤,这个不久前被墨轩软禁的人,在书闲婚宴上放并蒂青莘的人。毒香事件死了个无辜的洛扬,该遭报应的秦瑶和杜婕妤却好好的平安无事。
杜婕妤似乎是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打了个招呼:“王爷有礼。”她不认得青持,却是故意忽略青画。
墨云晔淡淡笑了笑算是回礼。
杜婕妤似乎是有急事,打完了招呼就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没过多久,一个更加焦急的宫女身影就冲到了御花园中,急急忙忙撞了好几个太监才找到了青画和青持。那个宫女重重地喘气,上气不接下气道:”郡、郡主,不好了……贤妃娘娘和昭仪娘娘……出事了!”
青画认得出来那个宫女是平日里时候书闲起居的暮儿,她现在已经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连话都说不清,只是在原地跺着脚嚷着:“采采姐说,娘娘这次脱不了干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