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抬屁股就走,根本就没给裴行俭再解释的机会。
行检愣了,这是个什么人呀!
一把年纪,脾气还是一点没变。
固执的不行。
“这可是你说的!”
“将来你可别害我!”
别以为裴行俭是没脾气的人,今天是一心求和,他这才放下了身段。裴炎的态度,彻底把他激怒了。
裴炎正欲推门离去,一听这话,又反身回来。
“我怎么会害你!”
“你别倒打一耙!”
子隆要是继续做官,恐不得善终。
一想起这句话,裴炎就恨得牙根痒痒,多少年了,这股怨气都消散不了。
裴行俭见他双眼圆瞪,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也来了精神。
“老夫做事,一向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绝不会做那些阴险龌龊之事。”
“倒是某些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
说我吗!
裴炎怒了!
“你把话说清楚!”
裴行俭自斟自饮,看都没看他一眼。
“别管我说的是谁,只要你不做这样卑鄙阴险之事,不就行了。”
云淡风轻。
潇潇洒洒。
裴炎气得直跺脚,他最看不惯的,就是他的这副做派。
明明都是一家人,年纪也差不多,可他总是透着一股高人一等的派头,你还不能和他争论。
只要一说,就是行事光明正大,没有能指摘的地方。
虽然事实如此吧,可裴炎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我老裴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裴行俭凭什么就能做到!
“裴行俭,你就是没盼着我好!”
“老子就要当官,官当的比你大,我还要体面的致仕!”
裴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些话,裴行俭终于抬起了头。
他微微一怔。
“你还记着那件事呐!”
裴炎:“……”
这世道没天理啦!
他裴炎因为他的话,多少年来这个官当的都战战兢兢的,唯恐行差踏错,真的落个一败涂地的结局,结果他自己居然都不记得了!
裴炎很气愤,你不仁我就不义,以后的官场之路,他就要开大了!
…………
皇城,宣政殿。
“装模作样!”
起居舍人裴炎居中坐着,看看右边的人,嗤了一句。
三司会审的地点,就在宣政殿,这是祖上就定下来的规矩。裴炎的左边,坐着门下省的给事中张勤远,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特别正常。关键是,人家有眼力,知道老裴是天后指定来审案的,一直特别配合,凡事都听从老裴的指挥。
可右边的侍御史魏素就不同了。
头戴法冠,身着纁衫,白纱中单套在里面,从落座开始,就派头十足。
魏素的这一身行头,也是有说法的。
侍御史不同于大理寺的专职法官,他们主管的是弹劾之事。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身份,朝廷给各级御史,侍御史都准备了这么一套衣衫。这就相当于当代法官出席法庭的法袍。
平日里,这套衣衫就收在宣政殿中,只有要审案的时候,才会被拿出来穿。
矫情的很!
今天又不是正式的弹劾案件,他穿那么齐整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老子也还是坐在中间。
是最大的!
视线再往前,几人身后,身着黄袍的年轻人,正是太子李弘。
大唐规制,每每遇到疑难案件,有皇帝或者负责监国的太子亲临审案的传统。
为了彰显法官们的地位,李弘自觉坐在他们后面。裴炎无法和太子殿下视线相接,却也能够感受到他器宇轩昂的气质。
殿下今天真是……威武雄壮!
吹捧这种事就是要时常记着,内化于心,外化于行,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运用的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