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军’第五第六旅原本驻扎在保定和济南,和卓去年带兵横扫山东时,就统领这两个旅。这两个旅的一万官兵原本对于一个女人统帅自己也很别扭,可只要上了战场上,和卓那种快打快攻的战法却让两个旅的男人们倍感信服。
只要能少死人又打胜仗,谁管自己老大是男是女?能保住性命又有军功,这等好事天下上哪里找去?是以当周青峰要调兵对付努尔哈赤,这两个旅的官兵对于和卓的指挥毫无排斥,甚至觉着走了大运。双方都是磨合之后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从燕山山脉逆袭喀喇沁部,这主意就是和卓想出来的。她是叶赫部的人,叶赫部其实就是蒙古人。现在掉头对付自己的同族,她显得分外心狠手辣。周青峰原本觉着只要守住燕山山脉的几个山口就好了,可她却强烈要求大军北进穿过燕山,主动攻击敌人。
寇可往,吾亦可往!
没道理只能你们这些蛮子年年来打我们汉人,我们汉人也能去打你们。
和卓跟努尔哈赤有深仇大恨。她甘愿委身于周青峰,根本原因便是周青峰能助她报仇——她从未见过努尔哈赤本人,可从九岁开始就生活在努尔哈赤的阴影之下。作为一个倔强的女人,她不甘心接受这样的命运。
带兵逆袭喀喇沁部就是和卓逆袭的第一步。相比周青峰看地图查资料都未必清楚这草原上的势力,她对这片土地的了解就要深刻的多。周青峰批准她侵袭草原,她从燕山山脉出来就立马冲向喀喇沁部所属的青城。
换周青峰来打,绝对不敢一路奔袭不做停留,冲击敌人腹地是需要莫大勇气的。可和卓太清楚蒙古人的生活习俗了——蒙古人攻强守弱,动了手就不能让他们缓过劲来。不能让他们来袭扰自己后路;不能让他们到处乱跑,抓也抓不住;不能让他们远遁千里成为祸害。
蒙古的蛮子是真的不怕死,他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畏惧自己无法抵御的敌人。所以一出手就要打垮这些蛮子。打的他们服,打的他们承受不住青壮伤亡,打的他们失去赖以为生的牲口和草场,然后他们就会哭着喊着爬过来认新主子当‘天可汗’。
和卓太清楚自己这些同胞都是些什么人了。过去的二三十年里,草原上一直在打打杀杀。蒙古人就是这么搅来搅去的生存,他们只服能把自己暴揍一顿的最强者。
站在高高的望车之上,和卓抬手端起长筒望远镜,扫视了自己两个阵列的侧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就是聚集在青城的蒙古人数量实在有点多,“多的就像乱糟糟的蚂蚁。”
“我这些同族就只会这招,骑马绕到侧后来打,真是一万年都不会变。”和卓看着那些勇敢的蒙古骑兵撞在民兵的车阵上,撞的头破血流。“这些人还以为自己遇到的是原来的明军,现在他们应该知道火器的厉害了。”
战场上的硝烟随风飘扬,绕袭侧后的蒙古骑兵退了下去。凶猛的冲击带来巨大的伤亡。两个汉人军阵相互配合,构成交叉火力,愣是将那些只知道硬打硬冲的蒙古骑兵打懵了。
车阵后,大量手持长矛的民兵冲了出来,将逃散的蒙古骑兵驱赶开。这是为装填慢的火绳枪争取时间。这些长矛手并不跑远,就在火炮的射程之内活动。清理完战场,十几分钟后他们又返回车阵的保护圈内。
刚刚的一通爆击,战场上至少躺下了两千多具尸体。两万民兵瞪着眼睛看向阵外,硝烟中掺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冲进鼻端。不少官兵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大多是事后害怕导致的。更多的人则是兴奋,方才知道作为二线部队的自己竟然也能如此厉害。
能冲进车阵内的蒙古骑兵屈指可数,弓箭抛射造成的杀伤也很有限。民兵中伤亡不多,约莫五六百而已。其中大部分是轻伤,临时包扎不影响战斗。草原上的蛮子缺乏燃料和技术,没办法开矿冶炼。对他们而言一口锅都是宝贝,武器装备一向很差。
有这等战果,民兵们情绪大为稳定,就连混在其中的民工都感觉扬眉吐气,抬头挺胸。卢象升就跑到孙传庭面前喊道:“孙兄,我刚刚开了几枪,好像也打死了一两个鞑子。原来这打仗跟我过去所想完全不一样。”
卢象升被火绳枪熏黑半张脸,孙传庭看着一脸兴奋的他,苦笑说道:“为兄刚刚就一直忙着装弹药,还错了好几次,别的压根没顾上。这‘革命军’战力之强,天下不做第二人想。”
两人正想多聊几句,军官就来传达命令,要求全体官兵以战斗队形向前推进,继续压迫敌人的阵线,朝喀喇沁部的老巢青城展开攻击——数百里的急行军让部队都非常疲惫。可听到这命令,全军上下都士气昂扬,无不应从。
这等咄咄逼人的态势就让对面的阿敏更加难受了。他带着三万女真主力也是过半装备火器,堪称重装部队。可现在面对突然杀来的和卓,大量的骑兵冲击竟然没能将其冲垮。上万蒙古骑兵的侧后包抄没能立下寸功,反而被人打了个大败亏输。
输了不要紧,蒙古人兵力充足。可这士气若是不能维持,后头的仗就难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