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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头七,通往太师府的一路上挤满了前来悼念的朝臣的车辆,车上下来的不仅是各级朝臣,更有女眷随同。个个衣素情凄,宛若丧去的是自家的亲人。这样的情形在本朝俱是少见,究其缘由,无非是趋附朝臣探得皇后亲自守灵,带上女眷,力求上通。但不一会后,这些精心准备而来的贵妇便会带着极大的失望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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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府门楣俱都挂满的白色幡旗,进得院内,则连原本漆红柱梁也全都用白色麻布围了个密不透风。由于太师身份特殊,再加之皇后冯润从赶回之日起便守灵在家,太师府专门在外院设有月台,以供朝臣凭吊。冯氏亲族也仅能到达中庭凭吊。中庭左右两侧则围坐满**前来普做法事的和尚。太师灵柩则停放在正房大堂,除了戴孝守灵的皇后冯润兄妹及中书令李冲外,其余人等并不得入内悼念。
“有回讯了吗?”麻衣素缟的皇后冯润跪在宽旌幡飘扬的的堂上,一边近乎麻木的往面前的硕大铜盆内送烧着金银元宝,一边低声询问着,嗓音晦暗嘶哑。
一旁侍立着的双蒙正欲回话,在外与李中书张罗打点的冯畅,已步履如风的踏进堂来,手里拿着一管密筒,风风火火中便大声嚷嚷开来:“姊!姊!皇上回信了!”
冯润闻言,一面回头声色不露的望了望满是喜悦的冯畅,语气宠溺的轻责道:“你这孩子,着急什么,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不稳重!”一面伸出手来,侍立着的双蒙急忙扶上,静候冯润起身坐下。
其实,冯润盼这回信的心情比之冯畅,又何曾不急切。太师逝去,三弟冯畅年幼,深浅尚难自知,虽外有中书令李冲安排打点,可于冯润来讲,中书令毕竟是外人,于情并无多大帮裨。
这个时刻,平时一副外强中干模样的皇后冯润,其实已从心底滋生出一种倦怠。这丝倦怠就好象蚁蛀木梁,水之浸堤,一发而不可收拾。毕竟是女人,皇后冯润从来没有感觉到的一种虚弱感,随着太师逝去时日的增加,而日渐增强。
这几日,她掐指算着,盼着的,何尝不正是这封回书。撇开素日恩怨,孝文帝元宏在她心里的地位何曾被人替代过。说到头,她也不过是一个遇到重大事情,便想要依靠自己的丈夫拿主见的妇道人家。而一直随身跟侍的双蒙,对于她来讲不过仅是一枚打发寂寥的替代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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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润眉心里的那丝隐藏的喜悦,冯畅可能会看不出来,但落到双蒙的眼睛里却是再明了不过。双蒙的神色便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但很快他脸颊便浮上了一丝嘲讽。
与此同时,竹筒里取出的绢书已从皇后冯润刚才还急切的手中无力的耷拉下来。她的嘴角跟着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来,耷拉下的手轻轻一扬,绢书便飘落进铜盆和着金银元宝一并化为灰烬……
“姊………”等候在旁的冯畅见状万分诧异,不解的开口欲问。皇后冯润洞悉的摆摆手:“皇上南征正是紧要关头,我们就不要分他的心了罢。”说完,冯润的眼角不由又浸出两缕泪痕。
双蒙见状,及时上前扶住重又欲要下跪的皇后冯润。透过模糊的泪眼,双蒙似乎看到了冯润那丝温宛的感激,这丝女人的脆弱让双蒙内心大震。他迅速收起刚才那丝兴灾乐祸,转身将一旁不明究里的冯畅拉了开来:“我们现在需要…”
呆跪着的冯润耳里自然将双蒙对于接下来的安排全部收纳进来,待到两人的脚步迈出灵堂,这个一贯高高在上的女人匍匐于地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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