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南宫渊前来为皇帝换药。路映夕沉默地站立一旁,静静看着。
“皇上,这是新研配的金创药,药效颇佳,但敷上去有些疼,皇上忍着点。”南宫渊温声说道,手下动作轻巧麻利。
皇帝倚在床头,锦缎帝袍半敞,露出健硕结实的胸膛。
他肩胛处绕裹着的层层纱布被一点点揭开,黑紫色的伤口便赫然曝现。
路映夕微微蹙眉,这伤口极深,就像人的身体破了一个窟窿,又像硬生生被剜空了一大块肉。
“何时能结痂?”皇帝淡淡地开口问,目视前方,既不看人也不看自己的伤处。
“大约要半月的时间。”南宫渊边答,边取出药散倒在干净的纱布上,轻轻地覆住皇帝的伤口。
皇帝闷哼一声,许是瞬间受了剧痛,斗大的汗珠滑落鬓角。
路映夕不着痕迹地撇开脸,不想目睹他的痛楚状,但忽觉腕间一紧,被人牢牢握住。她低眸看去,那是骨节分明的手,手背上青筋突起。视线慢慢往上移去,却见皇帝漠然闭目,面无表情,只有额上冷汗愈密。
她再转而看向南宫渊,他低首专注地为皇帝包扎伤口,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注视。
大抵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南宫渊一面收拾药箱,一面道:“皇上,切记左臂不可使力,以免伤口崩裂。南宫渊告退。”
皇帝低低地唔了一声,没有睁开眼。
“师父。”路映夕不期然地出声。
南宫渊原已举步,闻言脚下不由一顿,墨眸中浮起晦暗的波光。
路映夕本想说送他出去,但手腕上的施力蓦地加重,她心头一震,只好说道:“师父慢走,徒儿不送。”
南宫渊颔首,不发一语地离去。
偌大的寝房,一时间没有半点声响,寂静得令人惶惑。
皇帝紧捉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却阖目不语,仿佛根本不记得自己正握着她的手。
“皇上?”她略微抽了抽手,岂料引来他猛力的狠狠攥紧。
她吃痛,怒视向他,但他依然神色淡漠,倚靠着床头不动如山。
“皇上,是否伤口痛?”她抑下恼怒,温言问道。
皇帝缓缓睁开眸子,眸光隐含阴鸷之色,冷淡启口道:“皇后急于去哪?”
路映夕豁然明白,浅浅勾起菱唇,微笑回道:“臣妾只是想去拧湿巾为皇上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