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起身长叹口气，看向窗外。</p>
“蒙卿，朕突然觉得有些愧对于卓草。他为朕做事，可朕却三番五次的隐瞒。他很聪明也发现诸多端倪，朕只得不断的诓骗他。现如今，便是朕想开口告知其真相只怕也不行。”</p>
蒙毅在旁点头附和，却未开口。</p>
这些话秦始皇能说他们能听，却不便多言。</p>
“丞相说其为奸臣，今日得见倒也如此。三言两语便能蛊惑这张良去百越，朕只需再暗中离间，那张良等诸多逆贼便极会葬身于百越！秦国也能顺势出兵，平定百越！”</p>
任何事都没有必然，这也只是种可能。如果说张良能与南越君和睦相处，彼此信任，那兴许便是养虎成患。</p>
当然，秦国还有手底牌就是卓草。张良发展的越好，那就会越发信任卓草。考虑到最差的情况，卓草也能利用这层身份为秦国谋利，比方说打探出百越的兵力部署粮仓位置和地形图！</p>
“皆是陛下圣明。”</p>
“呵！”</p>
秦始皇笑着摇了摇头。</p>
“他是野草，是秦国的野草！”</p>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p>
“朕，期待着他能成为参天大树！”</p>
……</p>
……</p>
草堂。</p>
雎鸠引弓射箭，精准命中十步外的箭靶。不过，只得到个七环的成绩。这是韩信捯饬出来的，用以稚生考核。他主要是参照卓草百分制考试，然后苦思冥想多日想到这办法。</p>
箭靶最中心的便是十环，再往外依次衰减。若是没有上靶，自然是计为零分。每人十支箭，然后相加算成绩便可。他们不是天生的神射手，练习时间也短，大部分都只有四五十。成绩再差点的，十支箭全都脱靶，直接挂零蛋。</p>
“雎鸠，总分42环。”</p>
韩信面无表情的开口念诵成绩，雎鸠成绩差很正常。虽说她一直在家务农干活，可力气终究比不过同龄男子。她在射箭上花的时间是最少的，也就放学的时候会稍微练练。</p>
“胡亥，你来。”</p>
“这不是有手就行？”</p>
胡亥得照常参加考核，但他没有排名。这小子哪怕再混再蠢，那也是有基础的。他从三岁便开始接触这些，就算是驭马射箭都没问题。区区十步开外，瞧不起谁呢？</p>
“你要不能一百环，我就把你手砍了。”</p>
卓草轻飘飘的开口。</p>
“……”</p>
兴许是被压制的久了，胡亥在草堂算是彻底放飞自我。因为出的试卷他都会，令他自信心暴涨，然后……膨胀了！</p>
这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在宫中的时候，他往往都是反面教材。秦始皇每每看到他的课业都会叹气，说他若有扶苏一半的才学便好。</p>
吹归吹，胡亥能力还是有的。十步内射箭，这压根就难不到胡亥。甚至都没怎么瞄准，十支箭便已悉数射出。只有一支是九环，其余都是十环！</p>
“哇！胡骅也太厉害了！”</p>
其余稚生纷纷惊叹，面露敬佩和羡慕。他们要有胡亥这本事，没准就能拿到奖学金咧。平时胡亥都没怎么来上课，成绩却偏偏好的吓人！</p>
“哼哼，怎么样？”</p>
胡亥握着短弓，颇为得意。见他如此，扶苏顿时摇头叹息。胡亥便是这性格，有点小小的成绩便会沾沾自喜，丝毫不懂得谦逊。</p>
“胡骅，你几岁练箭的？”</p>
“五……五岁便开始了。”</p>
“那你今年多大？”</p>
“十二。”</p>
“也就是你练了七年，也就这水平？我要是你绝对没脸在这显摆，而是想办法去提高自己。就这么点本事便鸣鸣自得，你怎么敢的？”</p>
胡亥差点就被骂哭了，卓草倒是没怎么吐脏字，可却句句扎心。他好不容易找到点存在感，结果却被卓草喷的无地自容。就是在宫中，也没人敢如此训斥他。</p>
“行了，你也别在这晃了，继续种地去。”</p>
“……”</p>
胡亥放下木弓，乖乖站在旁边等着。今日考完试后会休息半天，下午不上课，他就想等着雎鸠一块回去。</p>
至于李鹿？</p>
管他呢，只要没死就成！</p>
其余稚生皆是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p>
连胡亥都被喷了，那他们不是更惨？</p>
“怎的，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p>
“小草先生，我们是不是很蠢笨？”</p>
“谁说的？”</p>
“胡骅说的。”</p>
“？？？”</p>
胡亥满脸惊慌，这家伙出卖他？！</p>
“胡骅，你是不是想陪你朋友一块掏粪？”</p>
“不不不，我那都是玩笑话。”</p>
“我可没和你开玩笑，明天你就继续。”</p>
“我还得种地嘞……”</p>
“对啊，两个一起干。”</p>
“……”</p>
胡亥泪眼婆娑，这日子是没法过咧！</p>
额错了，额真的错了。</p>
如果额懂事听话，就不会来泾阳。</p>
如果额不来泾阳，那额就不会遇到这恶鬼！</p>
……</p>
见胡亥又被惩罚，有几人皆是忍不住一笑。卓草望着他们，笑着道：“其实你们都很聪明，无需理会旁人的评价。你们能学到东西，这样其实就足够了。这次最让我吃惊的还是雎鸠，我记得雎鸠刚开始算学是垫底的。没想到，雎鸠这次竟然能拿到满分。雎鸠，你真的很刻苦。”</p>
雎鸠眼眶顿时泛红，她是草堂唯一的女子。</p>
辰伯对此是颇有微词，总觉得她该留在家里头帮着务农做杂活。实在不成去造纸坊内干活，每日也有四五钱咧。虽说草堂不要学费还管饭，可对辰伯来说担子却也更重了。</p>
其实这没有谁对谁错，若是辰伯家里头富裕的很，那他自然是无所谓的。就这月余的时间，辰伯累得瘦了一大圈。</p>
“雎鸠，这是你的奖状和奖学金。”</p>
“多谢先生！”</p>
捧着沉甸甸的钱袋子，雎鸠深深一拜。望着卓草，眸子内满是感激。她能有这成绩，离不开卓草相助。卓草便是她路上的明灯，为她点亮前进的道路。很多时候，都是卓草说的故事激励着她。</p>
妇好怀清这样的女强人，自古其实就有。后续女子封侯的其实也有，比方说天下第一女相师许莫负。至于她是真是假不去深究，可人家实打实的封侯了。还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不照样也能打出来？</p>
“不必谢我，这都是你应得的。”</p>
扶苏向前走来，自怀中取出枚玉笄，“周礼云：皆五采玉十有二，玉笄朱紘。虽说女子十五及笄，却也无碍。这枚玉笄，算是我送你的礼物。”</p>
“雎鸠，拜谢先生！”</p>
玉笄价值昂贵，再劣质的那都得上百钱。只有勋贵富家之女用的起玉笄，正常都是以荆钗代替。扶苏所赠自然不是凡品，以上好的蓝田美玉而成。玉笄上云卷云舒，尾端好似凤尾，做工极其精细。</p>
扶苏可不是没来由送的。胡亥是他弟弟，这些天雎鸠帮胡亥做了不少事，这些他都看在眼里。正所谓长兄如父，胡亥不懂这些很正常，他这位长兄可不能视而不见。</p>
……</p>
捧着玉笄，雎鸠走路都飘了。把玉笄放在阳光下看着，脸上满是欣喜，这是她收过最贵重的礼物！</p>
“有必要吗？不就是玉笄吗？”</p>
“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回去给你带。”</p>
胡亥撇着嘴，满脸不屑。</p>
“你又在吹嘘。”</p>
“我说的是真的！”</p>
“你也只是旁支庶出，哪有这么多玉笄？”</p>
“……”</p>
胡亥都不好意思说，他打坏的玉笄都不知有多少。扶苏所赠的确是价值不菲，但他宫中照样也有。他虽然用不着，但有时候会赏赐下来。他心情好的话，也会赏赐给自己的贴身婢女。</p>
“唉！以后你会知道的。”</p>
“其实你没有也没事，咱们是朋友呐。”</p>
“嗯，是朋友。”</p>
“那李鹿呢？”</p>
“他？我和他真的不熟。”</p>
胡亥义正言辞，立刻和李鹿划清界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