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陶盘里的烤牛排,卓草是瞠目结舌。有烤牛排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搭配上刀叉就让他很诧异了。精致小巧的匕首约有两尺长,末端为木柄,还向前有玛瑙宝石。餐叉与后世也极其相似,只是有三根刺,其余基本完全相同。
“想不到现在还有刀叉?”
“还望小草莫要见怪。”
“啊?见怪?”
“吾大秦军风素来如此,以饭箸进食太慢了。用刀叉虽说不雅致也颇为野蛮,但为求尽快也只得如此。”
“草……”
“怎么?”
“没事没事,继续吃。”
卓草也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就是典型时代不同的缘故。后世一大票人觉得用刀叉吃牛排很高端很雅致,可现在却是恰恰相反。因为这时期的文人墨客觉得用刀叉切肉很不雅观,用筷子夹取小块的食物再送进嘴里,则更为雅致。
还有点很重要,刀叉的话用途比较少,只能用以分取块状的食物。像是汤羹里的菜叶肉食,用刀叉则比较费劲,所以就从刀叉渐渐演变成了筷子。
卓彘可不管这些,他是嫌刀叉太过费劲。无情铁手抓住滚烫的牛肉,拔刀切而啖之,大口大口的咀嚼着。蒙恬见状当即颔首赞赏,“真乃壮士也!何故不从军报国,搏个爵位军职?”
靠!
当着他的面挖墙脚?!
“小草不让我从军。”
“咳咳咳……”
卓草尴尬的踹了卓彘一脚。
“小草,你踹我作甚?”
“吃你的肉去!”
“所以为何不让他从军?”
“咳咳,他是九代单传。家有五十岁的老翁,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婴童。他从军后若有半分闪失,吾也没法向他家里人交代。”
“咳咳咳……”
韩信呛得不住咳嗽。
卓草这胡诌的本事可真高!
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的。
九代单传?
你怎么不上天呢?!
“小草,我家里其实……”
“吃你的牛排吧!”
卓草把自个儿的牛排直接塞卓彘嘴里,塞得他是支支吾吾。牛排他刚才尝过,除了咸就是股牛肉膻味。而且火候明显过了,口感柴的很,硬的就和柴火似的。反正他牙口没卓彘这么好,还是塞给他堵他的嘴先。
蒙恬望着这幕则是笑而不语。他知道卓草在说谎,但也无所谓。正所谓大丈夫人各有志,不是说所有人都得从军入伍。就以卓彘来说,他本身与卓草就有关系。卓草现在是如日中天,跟着他混那简直比捞军功还容易。
“小草是不喜这牛肉?”
“太柴了……”
“柴?好吃的很!”
“吃你的。”
“哈哈,无妨无妨。”蒙恬满不在乎的挥手道:“军中庖厨厨艺有限,肯定是比不得卓府庖厨。老夫听说你可是最为精通吃道,只得先委屈几日。”
“没事,我自己来也行。”
“啊?自己来?”
“对,我厨具调料都带了。”
“……”
别人打仗出门带兵器,卓草出门带厨具?!
再者说,你现在什么身份呐?
堂堂护军都尉,自己下厨?
你小子简直是天秀!
“这两日小草能先歇息会,再过几日裨将军屠睢就能来至此地。你也能趁着有空,看看军中风采。特别是我大秦此次特意准备的精锐骑兵,这可离不开卓君鼎力相助!”
蒙恬捋着胡须,眉眼中尽是满意。
他在塞外戍守三年,年年都会上书,希望能北伐匈奴。只是当时秦国重心在南越,皇帝也只让他好好操练,修筑长城。令燕赵两国长城连成一线,以此抵御匈奴,令他们再也无法南下。
天可见怜的蹦出来个卓草!
捯饬出马镫和马鞍,能令骑兵战力大增。再加上新的兵器出现,更令他们是如虎添翼。在开阔的平原冲锋,蒙恬有把握能解决三倍于己身的匈奴!
骑兵在草原就是占尽天时地利的优势,在南越那样的穷山恶林根本发挥不出优势。秦始皇选择调转方向,从南征改变成北伐也是理所当然。
“刚才其实也看过,的确是威武不俗。”卓草顿了顿,笑着道:“还有少府精心打造的马刀,冲锋起来的确威势惊人。我更想再到处看看,特别是这几年新修的长城。”
“长城有何好看的?”
“咳咳,吾听说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馀里。”
“额……现在还未这么长。”
蒙恬连连摆手,万余里?
做梦呢!
这些民夫都是人,哪有这么快的?
“长城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和旧长城并无多少区别。”
“没事没事,我就看看。”
其实后世的万里长城基本都是明朝修的,秦长城早早就因为战乱和风吹日晒而崩塌。而且他也听说过,秦国长城远没有后世明朝修筑的宏伟壮观。完全就是因地取材,由碎石夯土所做。
他记得后世秦长城遗址也有,只不过是在包头一带。他还从未亲眼见识下秦长城,所以就想着过去看看。
“既是如此,老夫就让人带你去看看。”
“不必了,我自己去看就好。”
“也好。”蒙恬端起酒樽,“今日小草一来,就令吾等大开眼界。既是如此,今日定当要不醉不归。来,共饮此樽!”
“共饮!”
军中喝酒是无所谓的,但不能醉酒酗酒。只不过现在还未开战,倒也无所谓。卓草好歹是护军都尉,只要他不说,皇帝也不可能知道。况且蒙恬是上将军,就算真的醉酒也不会阵前易帅。
……
……
入夜。
军营内能清晰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一声声呼噜,宛若惊雷,直接把卓草雷的外焦里嫩。
披着羊皮裘,卓草便自营寨走出。
外面点着火把,还有青铜火盆熊熊燃烧。
“见过都尉。”
屯长羽向前走来,作揖行礼。
“嗯。”
卓草环视四周,他们应当是值夜的伍卒。
“你是叫羽?”
“对,吾兄就是翎,吾翁便是池阳县的眾。”
卓草这才回过神来,颔首点头。
“汝兄回来了吗?”
“得要明日才能到。”
“嗯,挺好。”
羽抬起头问道:“卓君为何深夜不眠?”
“有点没习惯而已。”
卓草打了个哈欠,他这纯粹是说说而已。他倒也不是认床,纯粹是军中这呼噜声他实在扛不住。站在外面,都能听到那此起彼伏的隆隆雷声。
“既是如此,那吾继续巡视。”
“等等……”卓草叫住了羽,笑呵呵道:“吾明日准备去看看长城,只是吾还未去过,对四周地形不明。汝既然在此戍守多年,应当清楚。怎么样,明日可有空?”
“有的,肯定是有的!”
羽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屯长今日操练不合格,二五百主已是相当不满。要是明日不操练的话,只怕二五百主会有意见。若是受到影响,恐怕就不能再出征北伐。”
只不过有伍卒站了出来提醒。
“不碍事。都尉命令,吾等自当要遵守。”羽倒是丝毫不在意,抱拳作揖道:“吾昔日也曾在长城当差,看守民夫刑徒。都尉对吾有大恩,既然有用得上吾的,自当不能推辞。”
眾在池阳县的事,羽自然也都已知晓。也正是如此,所以他也想报恩,想为卓草做些事情。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怎能错过?
“那就说定了,明早启程。”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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