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马哥了,”笑了笑,孙秉云若无其事的说道,“这笔钱回头我自己想办法。姓刘的摆明就是坑我,这笔钱我就算不还她,她难道还能吃了我?再者说了,大不了我跟老头子服个软,就为这么点钱他还能打死我啊。”
“这么点钱?”马晓波皱了皱眉,很明显,他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么点钱”那么简单的,难道说自己得到的消息出错了,亦或是眼前这小子债提防自己?想到之前那个只懂得吃喝嫖赌的纨绔子,马晓波紧皱的眉头又松开了,他觉得孙秉云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心眼。
“这样也成,”沉吟片刻,马晓波笑道,“既然你自己能处理得了,那哥哥就不多问了,不过你得记着,要是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一定不能客气。”
“什么叫客气?”孙秉云仰起头,腆着脸的说道,“我他娘的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这就对了!”马晓波大笑,在他看来,这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纨绔子。
孙秉云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马胖子笑的有过开心,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身份单纯的孙秉云了,而是临海市建国以来最大贪官孙向南的儿子,是一个胆大心粗、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自己要想摆脱既定的命运,要想在这个**的圈子里活的更加生动,就必须学会换位思考,学会前身的行事风格,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好的融入这个圈子,才能避免引起某些人的警惕。
马晓波并不知道对方在转什么心思,他朝床上的王娟使了个眼色,又努努嘴,后者心领神会,起身挪坐到床头,握着孙秉云的手腕柔声说道:“来,躺过来,我给你掐掐头。”
孙秉云扭头看了一眼,女人此刻背靠着床帮,两条诱人的大腿八字分开,那意思显然是让自己躺到她怀里去。
“嗯,王娟掐头掐的也不错,不仅舒坦而且醒脑,”马晓波在一旁附和道,“正好,咱们题外话也说完了,下边该说正事了。”
孙秉云心跳的厉害,他现在多少有些明白自己的前身为什么会变成那种人了,不说别的,就单说这一桩桩送到眼前的诱惑,恐怕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了的。人人的心里都有**,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放纵**的机会与能力,而对于那些有机会有能力的人来说,心底的**一旦释放出来,恐怕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什么正事?”咬咬牙,孙秉云若无其事的翻过身,整个人躺倒在王娟的双腿之间,后脑勺正好枕在她的小腹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躺下的那一瞬间,孙秉云似乎感觉到身后的女人打了个颤,他诧异的仰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王娟那张完美的令人感觉目眩的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半点的异样。
“是这样的,”马晓波端着一杯茶水走过来,挨坐在床边上,说道,“知道北京月前进行的出租车行业制度改革吗?”
“出租车行业制度改革?”孙秉云心头一跳,他有些明白这死胖子今天找自己过来的真正意图了。
九三年,北京出租车制度改革完成之后,临海紧跟着效仿。孙秉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临海市有大约六千辆出租车,清一色都是天津微汽产的“大发”,也就是面包车。这些出租车统归交通部门管理,运营手续基本都属于私人所有。
当年七月,临海市在市委常委、副市长廖新民的推动下学习北京的经验进行出租车行业运营制度改革,在市运管部门之外成立了出租车管理局,同时,分别挂靠在市检察院、市水利局名下的盾龙、兴海两家出租车公司先后成立。
当年的具体内情以及细节性的问题孙秉云不清楚,也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好像是在七月中旬的时候,市交管、运管部门下达文件,要求全市出租车行业的从业者在月底之前到出租车管理局办理全新的运营许可证手续,同时,还要选择指定的出租车公司加盟并订购新车。也许是两家出租车公司开出的价码太高,亦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八月初的时候,临海市发生了数千辆出租车围堵市委市政府的大规模*访事件,整整两天时间里,几千辆出租车将市委市政府所在的光明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最后,是身为副市长的廖新民亲自出面,承诺市里将划拨专款,以每辆两万四千元的价格回购那些已经运营了将近六年的“大发”出租,借此补偿原来的出租车从业者,才最终将这一场风波平息。
一辆即将报废的面包车,还能卖到两万四的好价钱,这对于当时绝大部分出租车司机来说,都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毕竟到九三年的时候,一辆全新的大发也不过是三四万的价了。于是在八月最初的几天时间里,刚刚成立的出租车管理局门前变的忙碌不堪,大批出租车从业者围堵在那里,等着将自己的出租车连同运营许可一起脱手卖掉,人人都唯恐落后一步,抢不到这块凭空掉下来的大饼。
事实证明,搞不懂国家政策大方向的人,永远都是被盘剥的对象,就在数千名出租车从业者欢天喜地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临海市针对出租车行业的最大一笔盘剥已经拉开帷幕。
八月末,临海市运管部门经省主管部门批准,正式批发了六千四百辆出租车二十五年期的承包运营许可证,在这六千四百套手续中,除了属于私人的不到二百套之外,剩余的大部分都被盾龙、兴海两家出租车公司瓜分。同月,两家出租车公司分别为大红、蓝白相间的六千余辆夏利TJ7100出租车正式以包租形式投入运营,租车司机每月除了需要自行缴纳各种税费、油费之外,还必须向公司上缴两千元左右的“份钱”。
短短三年之后,也就是到九五、九六年的时候,份钱便涨到了全包每月四千元的高价,与此同时,包车人还必须缴纳十万元的保证金,同样也是在这个时候,临海市一套出租车运营许可手续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三十八万,而且是有价无市。
在孙秉云的印象中,前世临海出租车的运营许可从九三年之后直到零九年,整整十几年的时间里,就从来没有增加过,也正因为如此,一套二十五年期的运营许可到零九年可以暴涨到六十余万,盾龙、兴海两家出租车公司自然也从中赚取到了惊人的暴利。
带有保障垄断性质的规章制度就是维护特定人群暴利收入的保护伞,这话说得是一点都没错。而现在孙秉云要面对的难题是,他究竟是要做一个谨慎小心的旁观者,还是加入其中成为暴利收入的享有者。<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