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生证券在南平市河南中路的新景大厦,办公楼是租的,整整占据了从六到十二层的所有商务办公室,根据韩义、耿春萍“不负责任”的闲谈,这家证券公司从成立的那天起就存在诸多问题,它的十六个股东中,包括镇海重工、云安纺织等四家企业,现在都面临着破产的困境,他们在银行拉下的亏空超过八个亿。
很明显,这里面隐藏着某种良性资产转移的可能性,只不过南疆省内没有人出面把它踢爆,可以预见,这样的事一旦被某个内部人士掀出来,势必会引起南疆省高层的震动,由此落马的人绝不在少数。
在韩义夫妇看来,他们透露这样的内部信息似乎没什么,毕竟孙秉云也是官宦子弟,他做事定然会有分寸,也应该知道揭破这样的黑幕所需要面临的并不是荣誉与辉煌,而是粉身碎骨的凄惨下场。可他们想不到的是,孙秉云还真就把这件事给记在心里了。
到了南平的第一天,孙秉云没有直接去广生证券,也没有同杨森联系。他与王娟下午陪着韩义夫妻俩在市里转了一圈,把市里的几个大型卖场都转了一遍。
韩义的性子比较内向,什么事都不好开口,倒是性情泼辣的耿春萍没什么忌讳,也抹得开面子张口,一个下午转下来,韩义的一身休闲夏装两身西服、耿春萍的一条项链两身裙子一件皮草大衣,再算上王娟买的两身裙子,里里外外扔出去两万多,全数由孙秉云埋单。
对这些必要的开销,孙秉云绝不会吝啬小气,毕竟对方在关键时刻给出的任何一条建议,都可能让他赚个满盆满钵,最重要的是,韩义这个人应该算是个人才,不过他的才并不是在期货市场上,而是在对资本的嗅觉灵敏度上,正是从他的嘴里,孙秉云听到了如今这个年头国内基本还听不到的一个词——资本运作。隐约中,孙秉云觉得这个人没准将来自己会用得到,故而也就着意攀交。
头一天晚上过得很平静,为了应付第二天的会面,孙秉云没有理会近乎亢奋的王娟的骚扰,一早就睡了。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孙秉云自己偷摸的出了酒店,打了一辆出租车去新景大厦附近转了一圈。
不知道是这段时间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关了,人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越想越觉得广生证券提出来的邀请是个真正的陷阱。回想程玉提醒他的那句话,面子可以卖,但不能把自己卖了,有些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比较稳妥。
如果按照常规去考虑,程玉所说的“有些东西”无异就是指的那近六千万国债吸纳金,他的意思就是说这笔钱即便是要投到广生证券,也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程玉为什么这么说,他究竟是出于一种稳妥的考虑,还是真的听到了什么风声,察觉到了什么迹象?这一点孙秉云还不敢确定,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之前自己与杨森这个人绝不存在任何交集,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怨的机会,他要是准备挖个陷阱把自己埋进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受人指使。
他会受谁的指使?毫无疑问,这个答案太好找了,能在南平构成一定影响力的,估计也只有李子季那个家伙了。
步行在新景大厦左近转了一圈,等到孙秉云重新乘车回到南疆酒店的时候,王娟和韩义夫妇已经起床了,三个人正凑在孙秉云的客房里说话。
四个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孙秉云才用酒店客房内的电话跟杨森取得了联系,到上午九点半钟的时候,广生证券派来一名漂亮媚惑的女秘书,将四个人一起接到新景大厦
在新景大厦十楼广生证券的会客室内,孙秉云与王娟四个人坐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公务繁忙”的杨森才姗姗来迟,进门后简单的两句客套话之后,他就将一份厚厚的表单、资料推到了孙秉云的面前。
作为广生证券的老总,杨森是国内最早一批进入证券行业的从业者,他最初是南疆省银行系统内的人,曾经担任过中国人民银行南疆省分行专员的职务。两年前辞职后进了刚刚成立起来的广生证券,没多久就成了总经理。
第一次见面,杨森给孙秉云留下的影响就很不好,这并不是说他那副干瘦的身材、光秃的头顶多么的有失观瞻,而是他的那份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态度,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不过孙秉云现在也懂得忍让了,交际场本来就不是一个让人处处感觉舒服的地方,没身份没地位总归会被人踩在脚底下,要想反过头来踩别人,那得先把实力拿出来。
广生证券提供的资料是他们自成立以来各项成功投资的信息汇总,把它拿出来给人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增加投资者的信心。而那份表单,则是加入会员的申请表单,孙秉云知道,只要自己把这份表单签了,然后资金过户,他就成了广生证券的会员了。这东西与今后的所谓基金性质差不多,从某种程度上看,也是证券公司用来融资的手段之一。只不过相比起散户购买基金来说,这样的会员主动权更多一些,至少有资格了解证券公司的投资去向以及具体的盈利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