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门。</p>
站在城头俯瞰,猬集在远处的叛军兵卒在响箭声起的那一刻,便山呼海啸一般朝着城门冲来!开始时候如同一面巨大而平整的方铁,带着沉重如山岳一般的气势朝着襄阳城撞来!很快,随着前冲之势,叛军阵型的前方开始逐一分散开来,数十股人流形成一道道尖锐的锋矢,踩得地面不断震颤,声势骇人地滚滚向前!</p>
瞬息之间,地面上的叛军便已经进入了城头防御器械的射程之内,投石车和弩车几乎不分先后开始了轰鸣,同时城头的守卒纷纷撑起甲盾,遮护着守卒躲避城下叛军纷繁的箭雨。</p>
双方的弓手飞快地张弓、搭箭、标高、放箭……每一轮箭雨落下,都伴随着倒下的士卒和飞溅的鲜血!尤其是城下的叛军,几乎是没有任何的遮护,每一轮箭雨都让前冲的叛军立刻倒下一片!然而倒下的人已经不用再次爬起来了,无数的人流从后方涌上来,无数双脚先后从他们的身体上踩踏过去,眨眼间便将他们湮没……</p>
长长的悬梯终于搭在了城头,如同凌空飞渡一般,无数的叛军开始踏着悬梯的横木朝城头抢来!而在最先的叛军开始攻城的同时,城下的叛军中军忽然左右一分,一辆巨大的撞车从人群中露出撞角,数十人的推动下,宛如一只咆哮的巨兽,向着紧闭的城门悍然撞来!</p>
轰!轰!</p>
城头上的投石车抛出的飞石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和撞车尖角撞击城门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沉重的城门向内微微一凹,震颤了一下,却没有丝毫的裂纹。坚固而锐利的撞角只在城门上留下了一个凹坑。而城头上飞下来的投石,却正砸在后方持续冲来的叛军人流之中,砸伤、溅伤、拥挤、踩踏……叛军顿时倒下了一大片!</p>
三架悬梯搭架在城头,叛军狰狞的面目映入眼帘,顿时唬得上城增援的百姓和灾民肝胆巨颤!平日里总是在茶馆戏园子里听说书先生讲那飞将军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听得酣畅淋漓,浮想联翩,也多有人一直深恨生不逢时,不能建功立业成就威名。然而待得今日真正身临其境,两军对垒面对着叛军,还没等叛军杀将上来,便已先有人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更有的蹲在地上就尿了裤子,原来的宏伟目标远大理想,都在这一瞬间顺着一泡尿化为乌有……</p>
啪啪啪!啪啪啪!</p>
脚踏悬梯的声响越来越近,终于,一个身影猛然间跃起,出现在东城门城头!</p>
噗!噗噗!</p>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道矛影不分先后,瞬间就扎入了这叛军的胸腹!一挑一送之间,这名叛军连挥刀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坠落尘埃。</p>
嗖!嗖嗖!</p>
几道虚影闪过,三名守卒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躲避,便被随之而来的飞钩透过皮甲抓进了肉里,半拖半拽丢下了城墙!</p>
更多的叛军出现在悬梯上方,排在前方的守卒忽然防御阵型左右一分,后方两个参与守城的百姓颤巍巍抬着一口漆黑的大锅走上前来,氤氲的气雾中,大锅在城头略微歪了一歪,里面滚沸的开水哗啦一声便顺着悬梯倾倒下去!来不及躲避的叛军顿时被浇了一个外焦里嫩,嗷嗷怪叫着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从悬梯上坠落下去,连带着搭在城头的悬梯都被带翻得翻转了一下,顿时整个悬梯上的人几乎全部掉了下去!</p>
轰!</p>
随着城下撞车的又一次猛烈撞击,城门上再一次留下了一个凹坑,上面突起的金黄色铜钉被撞得掉落了四颗,但厚重的城门依旧只是晃了一晃,没有半分被撞裂的迹象。</p>
城头箭楼上,一小队弓手躲在女墙下,不时站起身来朝下方城门附近的叛军偷射冷箭,虽然几乎不用瞄准每次都能射落一人,但叛军人数实在太多,相比之下,箭楼上的弓手造成的伤亡实在是微乎其微,根本无法阻挡叛军的攻势!</p>
轰隆隆!</p>
城门上方,两段粗重得需要几人合抱的滚木擦着城墙的灰砖半滚半坠落了下去!两段滚木在半空中互相撞击了一下,方向倏分,其中之一正中撞车上方,砸得撞车一阵晃悠,车轮深深地陷入了地面的泥泞之中,半晌没有拖拽回去!另一段滚木则飞落在了撞车后方的叛军丛中,直砸得碎肉横飞,浆血四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