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促音乐声敲击着我的神经,我放缓呼吸,拍了拍胸口,试图让快跳的心脏舒缓些。
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照片中他正在换衣服,健硕的身上跃然屏幕,一眼望去,皮肤白净,没有一丝伤痕,拍得视觉很多,我反复看了几次,也没有记忆中的伤痕。
因为紧张和接受不了,抵住下巴的手一直在轻动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冷静下来。
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www.biquwu.cn),没有任何发现,心生烦躁,手机不期然滑落在床上,忽明忽暗的屏幕瞬间让我的脑袋清醒几分。
自嘲勾唇。眼中冷意乍现,好你个廖洋,跟我玩心理战术是不,还好我虽不是低头族,起码也不是手机白痴,照相修复ps功能还是懂的。
“技术不错。再接再厉。”轻点下发送,不管她能不能看得明白,我将手机直接扔到了床的那一头,搂着丫丫闭眼睡觉。
清晨,餐桌上,丫丫不小心弄掉一块面包,她小心捡起扔掉后,仰起脸晶亮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有什么话,说。”每当她这般必定有事情相求。
“妈妈我们也养只狗狗吧。”她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紧紧攥着手中的筷子,生怕我不答应,“狗狗很好养活的,它可以吃我们剩下的东西。”
我缓慢的嚼着口中的食物,仿佛昨天他还在我的身边跟我说,“小溪,我们养条狗吧。”
“妈妈可以吗?”
我轻点下头。其实养狗并不是丫丫说的那般简单,宠物狗一般都是吃狗粮,定期洗澡,还要打疫苗,我是个懒人又或者是不想触碰心底伤疤,总是想养狗却一直都没有实施,不忍心让丫丫伤心,我还是答应下来。
除非有重大的事情,公司我已经很少去,如钱回说的,我现在就是个坐拥数不尽资产的半退休女富婆,外面看着光鲜,谁也不知我心中到底有多苦。
丫丫绝对是个行动派的,吃完早饭,就嚷嚷着我带她去宠物店。
昨天刚下过雨,今天阳光又毒辣几分。下车时,我拉了拉安晴儿亲手做的夏凉帽,她的手很巧,每每做出来的东西。都有种让我珍藏起来的冲动。
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她就是最近几年风头正劲的服装设计师安林,也知道她嫁给江榆林之前就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踏入婚姻殿堂的她,放弃了事业,将精力全部转移到了家庭,怎奈激情退却,常年的骄奢豪门生活让她变了一个人,追求所谓的刺激,最后作走了爱她的人,作没了家庭。
七年前失去所有的她,洗去铅华,重新拾起了老本行,在曾经喜爱的行业上奠基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地位,一次无意中邂逅了麦加。
她的人生跌宕起伏,倒也多姿多彩,我曾经问她后悔过吗?她告诉我,无怨无悔。
见我不解,她又给我解释。
她不后悔爱上江榆林,认识他的日子美好而短暂,会铭记一生。至于出轨,她曾经后悔过,可因为有了江琳琳,她也无怨。如果真要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对于江琳琳教育的失败,还有对江墨言和我的亏欠。
所以,她现在正在极力弥补。
宠物店中,空调温度适中,关在笼子中的宠物,有的安静休息,有的急躁的在里面转着圈圈,还有的调皮的趴在笼子边缘,好奇的看着出入店中的客人。
店员问清楚我们的来意,引着我们上了二楼专门放置宠物狗的区域。
“请问你们想选择可爱一点,还是”
“妈妈我们买这只好不好?”还不待店员说完,丫丫直接跑到了放置牧羊犬的笼子前,指着她兴奋的对我喊道。
“牧羊犬长大后体积庞大些。不过,驯养好的话,挺温顺。”
店员打开笼子,放出二十来厘米长的狗狗,它撒了欢般在店中跑来跑去,模样十分可爱。
“妈妈就这只了,行吗?”
“你自己拿决定吧。”没有养过宠物的经验,我也给不上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陆奇有一只牧羊犬,可以给给她传授些养狗的经验。
丫丫抱着狗爱不释手。
“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丫丫抚着狗狗身上绒绒的毛发,“算了,妈妈起的名字总是太过习惯,我还是找我的小伙伴研究下。”
丫丫撅着嘴,皱了皱小鼻子。小时候还不觉得丫丫名字俗,现在随着年龄一大,她还当真在意起来了,特别是陆奇被他吵得烦起来的时候,总会嘲讽的说句,“你家人真没给你起错名字,当真跟鸭鸭鹅鹅般聒噪”。
为了这事陆奇没少挨陆铭训,可孩子就是孩子,训完以后哪有几个长记性的。
“江惜墨,还要去哪里?”被自家的女儿嫌弃,我拉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叫着她的大名。巨岛他扛。
“江惜墨是谁,喂,谁是江惜墨,这名字怎么那么好听。”
丫丫抱着狗在后面咯咯直笑,我拿起副驾驶上她的毛绒玩偶扔了过去。
“小丫头片子,才这么一丁点儿大就要给我造反了是吧。”
在丫丫清脆的笑声中,我发动引擎,被丫丫这一闹腾,车中气氛很是温馨和谐。
“爸爸好像就给我留下了这一样东西。”
轻轻的声音让我瞬间失神,丫丫七岁,他陪在她身边日子少得可怜,就如一阵风一般,轻轻飘走。眼眶一热,为丫丫心疼。
忽然,几声刺耳的喇叭声拉回我的思绪,不知何时我脚下的油门被我全部放开,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闯过红灯,向不远处的车子撞了上去。反应过来,我急忙踩下刹车,只是车速太过,车子还是随着一股巨大惯性向前冲去,直到砰的一声两车相撞的声音响起,车子才停了下来。
此时正是对面绿灯放行之时,我的车子一冲过去,对面刚刚起不直行道上几辆车瞬间追尾,砰砰撞车声接二连三响起。
惊魂未定,也不去理对面已经下车的司机,我回身去查看丫丫。
丫丫倒也镇定,除了脸上有些白之外,还没有多大的反应。
几车连追,已经有人报警,我定了定神,下车给正站在车前奋力敲着车窗的司机道歉。
“对不起,是我的责任,赔偿我让律师来处理。”
“当然是你责任,你以为会是我的啊。律师?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我现在就要你把我的车子给还原。真d晦气,老子今天刚买的车子,就这样被毁了!”
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头,身材魁梧,带着一个七八十年代的老式墨镜,穿着黑色背心大裤衩人字拖,两个粗壮的臂膀裸露在外,上面还纹着一个豹头,这模样应该是个混混,再看他身后车头已经被撞瘪进去的吉普车头,还有其他受到损失下车不断谴责我的司机,烈日骄阳下,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要还原去4s店。”跟这样的野蛮人,就算是我理亏,我也做不到对他卑躬屈膝,打电话报警,然后让汪浩宇来处理。
谁知电话还刚拨通就被他一把给打落在地上,黝黑的脚一踩,碎裂的声音瞬间传来。
我怒(www.ibxx.com)火上飚,银牙紧咬,但还残存最后一丝理智,打打不过他,我只能回车中等着交警来处理。谁知还刚刚转过身去,胳膊就被他一把攥住。
“还没说怎么处理,你就要走?哪有那么简单。”
“我说了所有的损失,我都会赔偿,放手!”因他的蛮横不讲理,我的声音降至冰点。
“哎吆呵,开着一辆宝马,就是有钱人啊,还跟我耍横。别看我开着吉普,老子比你有钱,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抓着我胳膊的手加重力道,好似硬生生要给我捏断一般。
感觉他做的有些过分,刚才还指责我开车不小心的人开始谴责起他来。
疼痛燃烧掉我最后一丝理智,用力在他光裸的脚面上,十足的力道,外加尖细的鞋跟,他吃痛,放开手来,抱着脚嗷嗷叫了几声,谩骂声随之响起。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说了,你的损失我会赔偿。还有你们,倘若想要回你们的损失,都回到车上呆着,我一分钱不会少你们的。”
缓过来劲的男人,见我要上车,再一次抓住我的胳膊,他抓的地方跟刚才是同一位置,又比刚才的力道大上几分,瞬间疼痛蔓延全身,额头上又多了层汗水。
“臭娘们,敢偷袭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他大掌一挥,就向我的脸上招呼过去,他咬着牙力道很大,胳膊被他紧紧攥着,自知躲不过,我闭上眼睛,等待接下来疼痛的到来。
疼痛迟迟未来,一道身影遮挡住大部分阳光。
“滚!”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传进耳中,我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中祁川正握住野蛮男高高举起的手,目光冷冽,配上他慑人的强大气场,野蛮男人呆愣当场。
回过神来,恼羞成怒(www.ibxx.com),手握成拳,对着祁川就是一拳,他只是轻轻一躲,铁拳落空,他一脚踢在野蛮男人的胸前,野蛮男快速退后几步,好不容易稳住差点摔倒的身子。
“你给我等着!”自知打不过祁川,他开始打电话找人。
“爸爸,真的是你,爸爸”我还没有从他的突然出现拔出神来,丫丫就打开车门,奔到祁川面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身子。
他没有推开,也没有应下,揉了揉丫丫的头发,在我惊讶的目光下,他抱起她,拉着我向他的车子走去,我忘记身后因为我的离开而炸开锅的司机,机械的跟着他的脚步,视线一直落在他拉着我的右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如记忆中一般,温热的温度渗过皮肤,融进我逐渐升温的血液,流进几乎忘记跳动的心脏。
午夜梦回,我有多少次梦见如此相似的场景,他抱着丫丫牵着我,走在不同的风景中。
阳光刺眼,眼中氤氲的雾气模糊了高大的身影,直到他帮我打开车门,我才回过神来。
“谢谢你帮我解围。”我低下头,碰了碰鼻梁上的墨镜,伸手欲将丫丫抱过来。
只是刚刚见到他的丫丫怎么会舍得,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对我摇了摇头。
“丫丫他”
“我送你们回去。”他将丫丫放在车上,抱起那只乖顺的跟在我们身边的牧羊犬。
我双唇嗫嚅几下,目光触到丫丫一直黏在他身上的视线,我内心挣扎着,坐进车中。
“手机接我下。”我闯下的祸还没有解决,心总是不安的。
他没有迟疑掏出手机递了过来。
“密码。”屏保上面的照片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轻闭下眼睛。
“l017”
低沉的嗓音让手指一颤,手机就那样毫无预警的从我手中滑落。
“你再说一遍(www.biquwu.cn)。”
“l017”他以为我没有听清,再次重复一遍(www.biquwu.cn),捡起跌落在我脚边的手机,直接解了锁放在我的手中。
“为什么用这个密码?”脑中除却这五个数字一片空白,泪水再次滑落脸颊,隐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带着些许期盼,对上他的宛如黑曜石般的眸子。
“只不过是密码,那有为什么。”他瞥了眼已经自动上锁按下去的屏幕,修长的手指再次在上面轻点几下。
“号码。”
“我问你为什么用这个密码。”我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用力扯住他的衣襟,“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密码的意思!”
望着他紧蹙的英眉和眼中的迷茫,那一刻深深的无力感侵蚀着我那颗疼痛不已的心。
“停车,我要下车。”车中太过沉闷,他陌生的眼神拧成一股绳,让我几乎都喘不过气来。浑身发冷,如坠冰窖,我瑟缩下身子。
没有接近事实的狂喜,徒留现实的残酷。
“这个密码有别的含义吗?”他望着黑下去的屏幕,薄唇轻启。
“我说停车,我要下车!”头疼,胸口疼,我不禁拔高分贝,开车的司机回头望了眼祁川,他轻点下头。
“妈妈”丫丫皱着一张脸从他的身侧移到我这边,黑豆般的眸子满是担心,她回头望了望祁川,“爸爸,妈妈怎么了?”
祁川看了看手机,摇了摇头,车子缓缓滑下,我打开车门,胳膊被他拉住。
“丫丫乖,跟陈叔叔去玩一会,我有话跟你妈妈说。”
丫丫看了看我,跟着司机下车。
“陈桓照顾好她。”临下车之时,他嘱咐声。
车中只剩下我们两人,沉默(www.19mh.com)蔓延。良久,他伸手拿掉我的墨镜,露出泛红闪动泪花的眼睛,温热的手扳过我的脸。
“告诉我这个密码的含义。”
“江墨言。”我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杏目圆瞪,“不要告诉我你不是,你除掉了所有的印记,忘记了过往,为什么还要偏偏记得这个,为什么就不忘记干干净净!”我低吼出声,嗓子带来撕裂般的疼痛,泪水也在这一刻决堤。
他迟疑下,轻拥住我,我身子一僵,用力的推搡他。
“别碰我!”想到他不愿意去做亲子鉴定,想着他跟廖洋朝夕相处了两年,心似刀剜,疼得浑身都打起了哆嗦。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的,他环住我身子的手轻收,浑身无力的我推了几下,没有撼动分毫。两年的时间,我以为心已经结起厚厚的壳,怎知只要你面对他的事情,不管此壳是刀枪不入,还是坚硬如铁,分分钟瓦解的连渣都不剩。
太累,心累,身累,我在他的怀中肆意哭了起来。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痛苦,持续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直到眼睛干涩,再也滴不出一滴眼泪我,我才无力从他怀中挣扎起身,他默(www.19mh.com)默(www.19mh.com)递给我一瓶水。
我仰脖灌下一大口,干裂的喉间才觉得舒服一些。
“或许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密码,我也只是凑巧设置上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闻言,滑过喉间的水变的苦涩难耐,我用力攥紧瓶子,没忍住直接将谁泼洒到他的脸上,他轻闭下眼睛,没有其他的反应。
“我也很想告诉我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我要找的江墨言,他不会自欺欺人。即便是他忘记了所有,他都不会背叛我。而你”
我深吸口气,开门下车,用力甩上车门,带上墨镜,背过身去,站在夕阳的余晖下等待丫丫的到来。
仰头看了下火红的天际,冷静过后,心中五味陈杂,脑中更是思绪烦乱,我当真能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将他夺回来?答案没有之前那么肯定,心生有刺,沾了污点的东西,就算是曾经再过珍惜,我还是不想要了。
放手吗?我又舍不得,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回身拍打下车窗。
“给你的司机打个电话,让他把丫丫带回来。”
时间不长,丫丫回来,她不舍的看着坐在车窗边上面无表情的人。
“爸爸,你为什么不跟我们回家。我跟妈妈还有奶奶都很想你。”丫丫个头不高,轻掂着脚尖,“爸爸答应过我,给我找个玩伴,承诺还没有完成,自己就消失了,我盼了你两年,想了你两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对我冷冰冰的。”丫丫委屈的低着头抱着怀中的牧羊犬。
“好了丫丫,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奶奶该担心了。”我勉强抱起她,站在路边左顾右盼寻找出租车。
“以前我觉得你给我起的名字很好听,江惜墨,可现在我觉得,还是妈妈给我起的名字温暖。因为只有她会长久的陪在我的身边而你不能。”
丫丫回过头,趴在我的肩头,我心疼的拍了拍她耸动的肩膀,那句“他不是你爸爸。”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空着的出租车经过,我伸手拦车,坐在车中的祁川下车,二话不说抱过丫丫,用力攥着我的手上了车。
“你干什么,你给我松手。”
“在孩子面前,你就不能不那么情绪化吗?”他靠近我的耳边压低声音。
望着趴在他怀中抽泣的丫丫,我克制住心头怒(www.ibxx.com)火,欲从他的怀中抱过她安抚,他紧紧将她揽在怀中。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冷硬的声音放柔,可能是不习惯这般,依旧(www.hao8.net)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冷硬。
“爸爸,你不要再离开我跟妈妈了好吗?丫丫很想你,很想,很想。”
他凝眉未应,用着自己的方法安抚她的情绪,丫丫很容易睡着,哭累了,她趴在他的肩头睡了过去,被她哭声吓到的牧羊犬,不时叫了几声。